皇孙魏鄞修,再没在人前现身,时隔多年才从库房里翻出来。
焉闻玉被鞭子的来历给惊着了,顿觉手中沉甸甸的。
她有些不解:“既是陛下的皇爷爷所赠,为何又赏赐给我?”
思竹拉着听兰几人齐齐跪下一拜,道:“奴婢恭贺娘娘,奴婢以为,此物堪比尚方宝剑。”
但凡哪个敢冒犯,都能抽打他,无敢不服!
“这……”焉闻玉只觉它烫手无比。
思竹笑道:“陛下知道娘娘心软,这是怕娘娘被人欺了去,尚方宝剑不便给后宫女眷,火纹鞭正正合适!”
她们近身伺候的,不仅听闻了主子的过往,昨日还见着刘家人了呢。
那个真千金满心惊恐,现在才知道怕了,可内心依然愤懑不服,深深嫉恨着主子。
虽说未曾过多接触,可在深宫行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刘静花这点城府,她还以为将情绪藏得很好?
“他指不定是心里笑话我没用呢。”焉闻玉嘀咕着,把鞭子抱在胸前。
不论魏鄞修是出于何种心思,她都承他好意,这是把自保能力递到她手里来了。
虽然它可能挡不住下毒和刺杀,可在明面上,杀伤力十足。
*******
焉闻玉用过早膳,前往客院面见她的亲生爹娘。
许是近乡情怯,昨夜她满心焦急,宁愿先见冉月棠和知夏,也不想立刻与焉家叙话。
而今早,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父母。
焉淮山和徐金兰,如世间大多数农户一样,脸庞晒得黝黑,眼角细纹,饱经风霜。
他们十六岁成亲,十八岁诞女,现今三十出头,看上去比养尊处优的孟氏等人老了不少。
年轻时的焉淮山浓眉大眼,徐金兰五官清秀,从焉闻玉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他们肖似之处,但非常少。
女儿和自己长得不相像,让本就局促的两人,更加手足无措。
焉闻玉同样有些无措,看向焉淮山的拐杖,轻声问道:“你的腿没事吧?”
她还以为他们不来接她,在刘家数日,自顾自想了好些缘由……
“没事没事,”焉淮山连忙摆手,道:“公公找了非常好大夫,前天重新接骨了。”
焉闻玉看到了他的双手,粗糙不堪,比大户人家的仆从更甚,她一下就红了眼眶。
他有一手好厨艺,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刘家选中,回乡镇里支起一个馄饨摊子,未尝不能把小日子过得美满。
可是谢姨娘暗中命泼皮无赖收取保护费,时不时就去找麻烦,焉家常年穷苦,难以翻身。
“娘娘,娘娘你别哭啊……”徐金兰一看她哭,跟着也哭起来。
焉闻玉抽抽小鼻子,道:“不要那样叫我,我乳名绵绵……”
“可是……”他们哪敢唤宫中娘娘的乳名?
徐金兰心中酸楚,她一直不知道静花非亲生闺女,静花脾气不好,嫌弃家贫,日常充满争吵与怨怼。
父母没本事,不能给女儿买漂亮的衣裙首饰,她怨也是应当……
徐金兰怕焉闻玉也是这个想法,锦衣玉食的娘娘,还看得上他们这上不得台面的父母么?
殊不知焉闻玉同样诸多顾忌,爹娘二字喊不出口。
魏鄞修从外入内,进门便见这双方泪眼相对的模样。
他摆手免去礼数,拉着焉闻玉一同坐下,低头在她耳边道:“绵绵当真是水做的。”
“……”胡说!
焉闻玉不想哭的,看到他来,更是努力憋住,免得又被这人揶揄。
魏鄞修让二人坐下喝茶,不必拘束,道:“朕意欲封你爹为庆康郡公,享食邑两千户,绵绵以为如何?”
郡公?焉闻玉对爵位知之甚少,反正听着是个厉害名头,还有两千户食邑……这当然很好。
只是……她摇头拒绝:“多谢陛下,无功不受禄,郡公还是不必了。”
向来都是有功之士,做了郡公国公,封侯拜相,她的爹娘如何当得,尤其是她并不准备携带亲人到京城。
便在自己的家乡做个闲散的富贵老爷,已是极好,万不能掺和进去。
魏鄞修什么都不曾告诉焉闻玉,她不知自己会是何种结局,也不敢猜。
她的心那么小,半点都不敢多贪,只想把手中钱财留给在乎之人,莫要有谁去打扰,不惹人瞩目,想来就不会有危险。
荣华富贵惯来与危机相伴,焉家要是胆敢到皇城底下以国丈身份自居,定会招来许多视线,倘若有个万一,指不定就跟她的小命一起搭进去了。
焉闻玉拒绝,焉淮山同样惶恐不敢受:“草民什么都不懂,不给娘娘添乱就不错了……”
魏鄞修见他们再三推辞,没有强求,喊来训德安排小太监去传召御医,到嘉邑县把这断腿看好为止。
徐金兰两人自是感恩戴德,焉闻玉也没有拒绝,他这断腿拖了许久,错过最佳治疗期,就怕寻常的大夫治不好。
可别变成了跛子。
焉淮山有伤在身,且魏鄞修的出现让他们紧张无比,焉闻玉没有多做逗留,便起身离开客院。
此番匆忙一见,双方都很陌生,她最终也没开口叫爹娘。
或许中午用膳时就能自然而然的喊出来了。
县太爷的宅子小,转半圈就回到暂时落脚的院子。
魏鄞修挥退了听兰等人,瞥一眼焉闻玉:“过来。”
他在矮榻上撩袍落座,抬眸问道:“为何拒绝朕的封赏?”
焉闻玉乖乖站到他跟前:“陛下,臣妾父亲真的当不起……”
他伸手,一把拽过她,力气很大,一点不担心她跌撞过来。
焉闻玉毫无防备,差点就摔到他大腿上,幸而及时用手撑住一旁的方桌。
不过……即使刹住了车,他们的姿态也颇为怪异。
魏鄞修坐着,比焉闻玉矮一个身位,而她一手扶在桌上,身子前倾,那圆滚滚巍颤颤的胸团差点没贴到他脸上去。
“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