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断腿的时候,不是没有伤心过,他亲手养大的闺女翻脸不认人。
刘静花哭道:“我那时误会了,还以为爹爹故意把自己的女儿调换过来,为了让她待在刘家享福!而我却在村里过苦日子!”
“粗茶淡饭在你眼里是苦日子,那爹娘对你的疼爱呢?”
焉闻玉不是没有打听过:“他们把最好的一切都让给你,哄着你,你生病时背你去看大夫,道路泥泞摔了也要护着你,自己留了疤痕。一针一线皆是娘亲亲手缝制,娘亲还把自己成亲的银镯子给你打首饰,你才十岁就开始吵着要银簪
这些都是从南丘村的邻里口中听来的,还有许多日常点滴,外人无从得知。
徐金兰腿上的疤痕确是实打实的。
乡下人大多重男轻女,邻居阿婆都说对个女娃子这般金贵,以后注定嫁出去是别家人,亏本的买卖。在刘静花小的时候也有人劝焉淮山夫妇生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可是被刘静花知道了,跳脚的不同意。焉闻玉当然不是希望爹娘去生个儿子,他们当年没有那么做,现在更加不会。
她只是看到了,父母对待女儿的关怀,绝无半点亏欠之处。
可是焉淮山和徐金兰依旧感觉亏欠,给不了孩子更优渥的生活。
焉闻玉听说后不是没有羡慕,这般家庭的和睦温暖,她没有体验过,尤其是父爱。
她从小就知道刘坤致心里偏着庶兄,所以她越来越乖巧,她希望父亲看到她好,觉得她好,能更多喜欢她一点。或许这便是人们所说的不知足,贫穷者渴望富贵,衣食无忧的贪慕温情。
刘静花还在哭,说这是焉淮山欠了她的,必须帮她促成她的婚事。
焉淮山已经失去耐心,让吴管家把她给送出去。“你有自己的爹娘,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当时在嘉邑县,焉闻玉要断她的腿报仇,焉淮山和徐金兰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开口求情,已是仁至义尽。他们一家现在不想跟刘家有任何瓜葛,谁欠谁的也都就此揭过。
刘静花哭倒在地上,语气愤恨:“连你也不肯帮我……”“那我就去跟全天下的人说,你焉家贪图富贵掉换女.……”
她还要再说,知夏忍不下去了,兴冲冲走过来道:“刘静花,你知道京城最近有人在嚼舌根么?他们都被剪了舌头!”
刘静花顿时发不出声音来了,有关祝妃的谣言,她当然有所耳闻。
尤其是那些收了钱的泼皮无赖,被扣押在闹市口拔了舌根,围观者众多,以儆效尤!
知夏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姐姐脾气太善良了,从来不摆嫔妃的架子,也没拿你问罪,你应该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身后的听兰笑道:“娘娘未开口,我等不好擅作主张,不过要是叫陛下知道了,可能就不止剪舌头了。”刘静花终于知道怕了,焉淮山不再包庇她帮着她,她撒泼给谁看?
当真会被处置!比当时打板子还要严重!
吴管家适时出来一挥手,让人把刘静花给强行送出去,以后没有吩咐都不准放进来。
焉淮山什么都没说,那些中伤他并非无动于衷,这会儿难免觉得心心累。
焉闻玉让他去歇着,她也回到自己小院里,今天可都挺忙碌的,别为了不重要的人费心了。
焉闻玉今晚在郡公府留宿,魏鄞修也没走,正在她院子里待着喂鱼。
他大概听了一耳朵,焉闻玉去处理刘静花的事情了。见她回来,他把鱼食全丢入池塘里,慢条斯理道:“心心慈手软,怎不叫朕过去?”
焉闻玉踩着西斜的日光向他走来,低头看一池子的锦鲤争相摆尾,红白交映,好不热闹。
“陛下是来当吉祥物的,可不能轻易出马。”那刘静花一肚子谬论,厚颜无耻,她怕魏鄞修听了直接拉下去斩了,闹出血腥多不好。
何况她爹娘亲手养大的孩子,无论如何是舍不得看她去死的。
焉闻玉不喜她,也没到要她命的地步。
“所以说你心慈手软,她才敢一再找上来。"魏鄞修道:“换做朕,叫她光听见名字就遁走。”不就不敢来闹了么。
焉闻玉瞅他一眼,毫不怀疑他的凶悍,道:“她以后应该也不敢来了。”
她顿了顿,问道:“陛下今晚真不回宫了?”上早朝可就要起得更早了,因为有段距离。魏鄞修喂完了鱼食,牵着她进屋,外头越来越冷了,入夜寒风四起。
“绵绵用朕当吉祥物,用完就想赶人了?”“我才没有那么想…"她否认。
他长臂一揽,扣住她的后腰撞入怀里,低声道:“让朕在宫里独守空房?”
“这是什么用词……“焉闻玉嘀咕道:“皆是因为后宫空虚的缘故,陛下也该考虑纳妃了。”
“什么?"魏鄞修黑眸微眯:“你劝朕纳妃?”焉闻玉抿了抿嘴角,道:“即便臣妾不提,太后也会提,还要怪臣妾不贤良不大度。”
“所以你为了这贤良之名,就让朕纳妃。"魏鄞修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焉闻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分明是为了他好,也不全然是爱惜名声,可是他生气了。
“以陛下的年纪,确实子嗣催得急……
过了年他就二十岁了,尚未当爹,寻常人家都该急了,更别说是皇室。
“闭嘴!”
魏鄞修并不掩饰他的不悦,低头咬上她殷红的唇瓣。他故意的,三两下就给啃得充血红肿了。
这还不够,拢住水蜜桃的手用力捻揉,企图榨出汁水一般。
“你这个榆木疙瘩。"他怀疑她的心都不是肉长的,柔软触感全是骗人的。
“我……”焉闻玉连连退败,招架不住,瞧他这架势,忍不住问道:“陛下还需要一个跋扈宠妃么?”是希望她跋扈善妒么?
不然为什么不高兴?
在她所接受的观念中,帝王三宫六院,从无例外。寻常大户人家都要纳妾呢,男子们能左拥右抱,不知有多开心。
她不过是提了一嘴,这人就恼了。
魏鄞修没想到,他以前希望她跋扈张扬的话,时至今日,突然向他扎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