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靳府,即使拿了钥匙,也是无用。”
苏露青转回目光,笑意未及眼底,“想骗我交还钥匙,这个理由,太过儿戏了吧?”
秦淮舟缓声道,“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有办法潜入靳府,也未必找得到能用它打开的锁。”
“什么意思?”
苏露青略一思索,“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东西已经在大理寺了吧?”
秦淮舟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向伶人那边。在伶人的对面,坐着御史台的一干人,里面并没有靳贤的身影。
之后才接着道,“今日千秋宴,靳贤以热孝在身、恐冲撞龙体为由,告罪在家。
听说他命人在府中收拾出一间空屋,专门放置屈靖扬的遗物,这两日,他都在那间屋子里,睹物思人。屈靖扬真正的尸身被他领回,他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缺了什么,恐怕那些东西,即使没有钥匙,也已经被他找过一遍了。”
“所以,"苏露青肯定地道,“必须有钥匙才能打开的东西,在大理寺。”
秦淮舟眼眸微垂,浓长睫羽挡住两旁照来的灯火,眼中神色看不分明。
半响,道,“既然如此,苏提点还要做无用功?”苏露青一哂,挑眉看他,“哦……原来是威胁。”她直直看住他的眼睛,审视的目光比灯火更亮,“你既然说了这么多,只为让我放弃钥匙,我想,关键还是你打不开那东西。”
靳贤既然把自己关在“遗物”房中两天,说明他已经将能打开的带锁的东西全都开过了,但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所以才会让长安县衙继续整理屈靖扬用过的"遗物”,送到靳府。
而大理寺拿到了一样东西,却迟迟没进展,说明那样东西除了用钥匙,寻常方法很难打开。
“…开明坊田的田产主人,有些值得深交。”秦淮舟换了个话题,迂回深入。
在伶人逐渐弱下去的鼓点里,他拦起衣袖,执公筷,夹了一块精巧的红酥给她。
借着这番动作的掩护,飞快说道,“开明坊内外泾渭分明,若想与这些田产主人打上交道,唯有在田里下功夫,结识他们的庄头把式,否则,任何生面孔出现,都会打草惊蛇。”
苏露青执壶替他添满杯中酒,“秦侯这一招慷他人之慨,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田产主人名单是从她这儿拿的,想要她手里的钥匙,又放出这等甜头儿。
“真是没有诚意啊。"她表示拒绝。
酒杯握在秦准舟手中。
今晚宴上饮的是蒲桃酒,杯是夜光杯,执杯的手如玉,酒液倒满时不慎洒出一些到他手背,玉色晕染酒红,被刺目灯火晃过,润而又润。
握着夜光杯的手紧了紧,如玉指骨稍稍泛白。满杯酒盏被稳稳端起,秦淮舟饮下几口酒,唇边沾染一抹酒痕。
杯沿离唇,掩住酒杯的衣袖却未放下,他动作顿住,似在回味酒意,话音低低的传出,“我的那块田,曾与屈靖扬有关。”
屈靖扬这个名字,当即引来她的兴趣。
“这块田,我要一个名正言顺出现在其中的身份。”田是秦淮舟以富商裴郎君的身份买下的,自然也只有裴郎君的“家人"才能名正言顺连上关系。秦淮舟眸光微凝,这样一来,她必然也要时时前去开明坊,但坊中能追查的线索只有那么多,必然会有被她先手的可能。
“如何?”
苏露青看他眼中的为难挣扎之色明显到藏不住,兴致盎然,这次甚至替他夹了一块缠花云梦肉。“如何选择,全看大理寺想何时结案。”
这话看似把主动权交到他手里,实则……
秦淮舟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是威胁啊。
正思忖间,忽见殿外划过一道火光。
火光如流星,“嗖”一声直奔两仪殿而来,速度之快,仿佛天边落星。
“护驾!!”
殿外禁军冲进殿内,堪堪挡住那道火光。
流火撞在盾上,声音有些脆,随即火星四溅,掉在殿内青砖上,在砖石上熏出一块黑色。
这一番变故来得突然。
元康健和孟殊一左一右护住元俭,俱是惊魂未定。“陛下可有受伤?”
禁军统领随即进殿,抱拳请罪,“未将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苏露青已经起身,往之前那流火掉落的地方走去。近距离查看,那东西像是一只箭簇,飞来时或许是箭簇沾了火,又因为速度快,在夜色里看着就像天边坠星。但这火又不似寻常火油,箭簇不过拇指大小,其上携带的流火竟带着要把砖石烧出个窟窿的架势,熏黑之处隐约有浅浅凹痕,指尖触在凹痕上,随即感到一抹灼人的刺痛。
她飞快的收回手,见指尖泛红,像是灼伤。上首的元俭已经平复过心情,问过禁军统领殿外的情况,并未立即治他的罪,而是看向苏露青这边,“苏提点,可看出什么了?”
苏露青起身,恭敬回道,“陛下,此物只是箭簇,只因沾了火油,射出以后才会被人误以为是流星。不过箭簇寻常,火油……似乎不是寻常火油,下官不太清楚军中是否有此种火油,还需请大统领一同查看。”
元俭朝禁军统领厉温使个眼色,厉温连忙过来查看,然后飞快回禀,“陛下,箭簇上沾的火油与军中火器相似,箭簇上没有标记,像是私铸。”
千秋节上有人私铸箭簇,用与军中火器相似的火油涂抹箭簇,射到宫中.……
苏露青将箭簇上的火油擦去一些,忽然注意到被火油遮盖的地方,似乎露出一些刻痕。
“这上面有字。”
箭簇凑到灯下,借着灯火光亮,看出上面的小字。“天星摇,世出妖。”
是天星谶流言的那句谶言。
天星谶原本只在民间悄然流传,朝中虽有耳闻,但并未有人当真,只将其视为“非大雅之言"。这是第一次,天星谶言以夜落流火的方式,公然出现在朝堂之上,甚至,明晃晃落在皇帝眼前。这无疑是当众打了皇帝一个耳光,还是在皇帝自己的生辰宴上。
大臣们的脸色都很难看,但元俭本人却看不出喜怒。他甚至面色如常的饮尽杯中酒,让元康健从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