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墨鱼蛋好看很多,也好吃,咬在嘴里一口、爆鲜,江盈知也无法准确形容,这种很有冲击力的咸鲜滋味。小梅鼓起勇气舀了一勺,而后眼睛逐渐睁大,她嚼了很久说:“菜也不可貌相啊。”
听得江盈知大笑,还好没有叫她尝原汁墨鱼,连墨囊也不除,吃到嘴巴牙齿黑乎乎,特别吓人。这顿饭吃得着实鲜香十足,等之后墨鱼更多,墨鱼蛋和腹膏可以拿出来摆在摊子上卖。
今日卖的是墨鱼丸。
干货铺的店家阿青端着碗走过来,她喊着,“快,小满,有啥给我打上,正叫我家小花给我顶着看一会儿,忙到这下也没工夫吃饭。”
“墨鱼丸吃不吃?"江盈知掀开锅盖,墨鱼丸汤只放了点紫菜和葱,本来就足够鲜弹,压根不需要多放什么。小梅笑眯眯地说:“阿青姐,还有索粉,你要不要?”“什么索粉,"有人在阿青旁边探身过来,低头在长案板上左看右看。
“水索粉啊,以前不是又叫冷淘,“江盈知用筷子捞水里的粗面,它比米线要软要细一点,是有家外地面铺里卖的。
江盈知提前几日发了点豆芽,做了点拌酱,没有辣椒,她就直接拿熟芝麻、蒜末,淋热油,再放酱、醋、蛏油和糖,拌面足够。
阿青咽咽口水,她说:“小满,你干脆从我口袋掏银钱好了,你这做的哪一样我不想吃。”
“拿你摊子的碗拌两份索粉,"她又把自己带来的碗递过去,“再来份墨鱼丸,馋这鱼丸老久了。”“还有我,给我也拌一碗面,这天热起来没胃口,捞汁做了没?"旁边熟客问。
江盈知把煮好的粉捞出,交给小梅让她拌,闻言擦擦头上的汗,“没呢,以为这几日小潮汛也有小海鲜的,没成想只有点小蟹,还等晚些才有。”
“也是,天刚热,日头又晒,风雨不来,这些小海鲜都难出来,"熟客摇着手里的蒲扇,又递过来一把,“烧饭热,拿去扇吧,明儿我再给你们拿两把。”阿青啧啧,“也是沾了你这个蒲扇佬的光,扇的风凉快,明儿也送两把到我铺子里来。”
“好说好说。”
两人说话间,小梅的索粉也拌好了,一小把豆芽、几只剥了壳的虾仁,酱料倒一勺,原本雪白的面立马变成了酱色,白芝麻小青葱,别提瞧着多爽口了。江盈知顺道把墨鱼丸汤递过来,白鱼丸乌紫菜,淡淡一点油花,简直叫人不管是热夏天,只想夹起热腾腾的鱼丸,一口咬下去。
“下回我再来你摊上,我连早点心也不吃了,空着肚子来,“蒲扇佬哀怨地说,真后悔刚饿了,连吃了几个糕团,正胀着呢,看见这两样又很想吃。
一狠心都要了,坐那一边摇着蒲扇,嗦着粉,再抿口鱼丸汤,偶尔还要站起来走几圈。
问他是想找什么,他说:“太撑了,站起来走走消消食,晚点接着吃。”
又找江盈知闲聊,指指摊子上的破布,“没想过换个棚顶,你们不是租了这地,问问能不能自己先搭个木棚,雨天也不怕淋,热天也没那样晒。”
“不然就凭这布,实在不成样子,日头晒雨又淋,到时候摆着摊突然起了风雨,"他一想到就痛心,“可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之前抱着要开荤的小囡,江盈知给她做了盘跳跳鱼的,她娘说:“是啊,阿妹你去问问,成的话,我让我家里男人,下午就给你们搭一个棚顶来。”
江盈知一听是这个意思,她便跑去河泊所问了,想搭棚顶挖地,得再交一点使费,六百文,她也交了。回来跟吃饭的大伙说了,只不过她说:“晚些我找我大伯和大伯娘来帮个忙。”
“哎呀,不用不用,"那个小囡的娘叫水花,连忙摆摆手,“我家的是个木匠,不用的柱子多得是,船板更多,铺铺盖盖,很快的。”
本来吃了饭要走的渔民也不走了,全等着留下来帮忙,江盈知都没说完,水花就抱着她家小囡走了。没过多久,巷子里传来拖拽的声音,原是水花男人拉了几根木头来,他抹着头上的汗说:“原先那定了不要的,说是卖相不好,正想着烧了,听水花说你们这能用上,就给你们这摊子当柱子,别同我们太客气。”“对啊,等忙完了,多叫我们吃口就成,"另一个黑脸渔民上去搬柱子,笑的时候露出口牙。
江盈知倒没有很局促,面对大家的好意,她心里酸胀,又扬着笑脸说:“成啊,我也不同你们算这笔账,正好弄得大些,以后大伙也有个遮阳,避风雨的地方。”“明儿都到摊子上来喝糖水啊,你们不收钱,我也不要钱,家就在旁边的,自己带碗来打。”
其他人就立马乐呵呵的,有人说:“那我们可就等着吃糖水了。”
江盈知几人把摊子移到对面去,留出空地,一下午的时间,好些人过来帮忙支柱子,这得凿地洞,得挖,费些时候。
陈强胜也去帮忙,有人就指着那凳子,“你坐下来歇会儿吧,晚点再叫你。”
“哎,那个榔头呢,敲一敲啊,你们要建得稳固些懂不懂,以后我们自个儿还得坐呢。”
“要你屁话那么多,就算我不来这坐,我难道不知道要求稳当,我跟你们说,我可等着喝糖水呢,"两手扶着柱子的女人说,她淌了不少汗,脸上却洋溢着笑容。另一个男人爬上梯子,“谁不是盼着呢,吱,你们把那边放放,晚些栓两根绳吊住,正好把那个招幌栓那,免得老是支根竹竿。”
“这样好,风一吹更响了。”
十几人就在这里忙活着商量着,渐渐的,几根柱子扎牢了,棚顶架成形了,漆了桐油的木板钉了上去,有人用茅草席子又盖了一层,这样日头晒不透。
有人跑过来拿了竹竿上的招幌,对着认了好久,才没把四时鲜这三个字挂反。
底下有人说:“你个二愣子,这都瞧不出,这四字我还是识得一二的,不像你个睁眼瞎。”
“你有本事你上来。”
正巧孙阿婆带着她老伴拿着几卷草帘子,招招手,温和地说:“劳烦几个小哥,把这也给钉了上去,你瞧,就钉这头,还有前面。那等更热的时候,能防得住些许日头。”她是很爱给小辈操心心的老人,前头操心江盈知几个赚不赚钱,现在看见做棚子,又操心晒不晒,把自家的几卷旧帘子拿了来。
要人左边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