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清泉般的女声,在黏滞热流里显得格外好听。
过了好一会,她们呆呆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
少女身量纤细,乌黑直发披肩,转身时半露一截清透侧脸,黄昏宁静,为她渡上一层柔和晕色。
“妈呀,我刚刚是看到仙女了吗?”
“应该是学姐吧,这时候也就高三在补课了……”
像她们这种偷溜进学校的准高一生,才有时间在外面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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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半夏在教室门口被关子啸堵住,递来掌心上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关子啸是贺初衍好哥们,长得浓眉大眼的,还高,站在面前像是一堵墙。
“夏姐,吃点糖。”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女声。
“我靠,谁拿我糖了?”
顿时被告发:“报告组织,我亲眼见是啸天拿了!他还在上供呢!”
关子啸虎躯一震,回头谄媚地笑:“姑奶奶,借几颗糖,回头还你一袋!”
池半夏抬眼看去,课桌上糖山塌成废墟,是陈文熙习惯性的解压法子。
她的口头禅一向是,糖山在她在,糖山倒她锄了罪魁祸首!
果然陈文熙恶狠狠地说:“三袋!”
“两袋!”
“四袋!”
关子啸一听不干了:“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陈文熙和善微笑:“五袋。”
关子啸咬牙道:“行行行五袋,您是我姑奶奶,您说了都算。
模糊的白色圆点朝他胸膛咻得飞来。
关子啸接在手心,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陈文熙唇角翘起:“啸天啊,这是爸爸给你的赏赐。”
关子啸语重心长:“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整天爸爸来爸爸去。”
“爸爸,就爸爸。”
“哎,乖女!”
“谢谢乖女的糖!”
“狗啸天!你有种别回来!”
“哎,我没种。”关子啸贱兮兮地笑,“我就要回来了怎么着。”
池半夏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冤家斗嘴,终于噗嗤笑出了声。
关子啸嬉皮笑脸:“哇,我们夏姐一笑,整个世界都亮了!”
“啸天你世界亮成啥模样了!”
关子啸搔首弄姿:“十万伏特,好比皮卡丘在我心中开了弹电枪!啾咪啾咪!撒浪嘿呦!”
“救命救命!SOS!好恶心!翠李,给我打烂他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我的眼睛到底经历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啸天你要不要看看夏姐表情,哈哈哈快要被你肉麻跑了!”
“小心贺哥回来揍你!”
“小心贺哥回来扇你!”
“小心贺哥回来打烂你的嘴!”
……
七嘴八舌的起哄。
池半夏和贺初衍自小认识,青梅竹马,也不会特意避着关系亲近。
班上的人对他们的起哄,她早就习惯免疫。
甚至还能跟着一起开玩笑。
“小心贺初衍回来教你做人。”
关子啸妖娆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把大家的爱通通接好。
太辣眼睛。
终于被群起攻之。
回到座位,池半夏才知道班上闹腾成菜市场的原因。
物理老师吴镇华提前十五分钟先溜了,施施然留下两道自编题。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没有不好胜心强的,谁都不服谁,瞅对方都是凭啥比我装,纷纷像是嗅到肉骨头的猎犬。
比起隔壁二班的死水寂静,简直冰火两重天。
池半夏跨过空位,坐下看了眼物理题,简单列下要点。
陈文熙回头瞥了眼,眼睛瞬间一亮:“半夏老婆你真是天才宝贝!”
“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没有我的宝贝我可怎么活!”
池半夏摸了摸她的脑袋。
被众人暴锤了一餐的关子啸,慢悠悠回到座位,低头瞥向手机。
啸天吟:[光荣榜图片]
C:知道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他衍哥到底哪去了?人间蒸发都不带这么彻底的。
明明这人对小青梅的事,自小就上心到疯狂的地步。
还好笑了。
也不算辱没了交代给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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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难得的晚假,众人补课的去补课,回家卷的回家卷,也有聚众去吃日料的。
池半夏哪都不想去,更不想回家,反正家里也是空荡荡的。
一中校服太显眼,她拿出抽屉里的备用常服,塞到书包里,特意到实验楼的一楼卫生间换掉,白T和水蓝牛仔裤,干净清爽的打扮。
池半夏混着人流,一路出了校门,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来了筒子楼。
南江这十年飞速发展,新区旧区只隔着一座江边大桥,池半夏早年家里住在旧区的筒子楼里。
后来父亲池建兴从体制内辞工,下海经商,创办自己的互联网广告公司,母亲瞿丽君也从外企辞职,两人强强联手,做大做强。
零七年,池家搬进新区的高级住宅区,跟贺家做了邻居。
池半夏也是那年认识贺初衍的。
小电驴随意停在楼下,筒子楼老旧,长长的走廊串联着单间,竖出来的吊线,大喇喇吊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和内衣。
池半夏就坐在以前自家楼下的石墩上,也不知道大晚上,饿着肚子,跑到筒子楼喂蚊子是图什么。
晚风吹到身上都是热流,池半夏托腮,甚至开始想像她今夜意外身亡,父母有多悲痛多后悔,没有在她在世时,对她多一些关心。
至于贺初衍那个冤家,也要终生悔恨为什么在自己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苏黎世逍遥快乐。
他懂什么德语,待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