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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2 / 3)

足以让她和他顿觉好受。妙辞坚守防线,“所以比起让我好受,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还是会罔顾我的意愿,选择让你自个儿好受吗?”席憬突然茫然得像个家被冲走,亲朋尽失的孩子,但他不会哀嚎痛哭,因为能让他得到情绪反馈的那个妹妹,今时已经不再会为他的脆弱而感到心软。她的吃软不吃硬只展现在那些不影响局势走向的小事上面,今时她瞪着眼睛沉默地看他,逼他做一个决定。

尖叫或逃跑皆非她所想,她要负隅顽抗,所以他做的决定是一一强制。

尽管在这之前,他会不断痛苦挣扎,但最终,他选择强制。当然强制也有不同的路数,过去的“囚禁”、“剥夺”、“压迫”业已过时,为了能继续爱她,他势必要想破脑袋,倾尽力气与手段变着法地达成目的。

席憬一步一步地退到没有光的所在,随后开门,关门,走出屋,把背抵在门框前。

“明日把包袱收拾好,记得带上书筒照袋一类的物件,笔墨纸砚一一携好。天凉了,带够厚衣裳,一并把葭合霓儿这俩女使带过去,届时入了宫,还有心心腹能照应你。若是想我,可以派信使递信。若是不想,好生在宫里带着,时刻留心眼,别被人阴了。这一次,我就不帮你收拾了。妹……妙妙,睡吧。”

说完,他并没有即刻离去。当然他知道妙辞也没睡,她撒气似的,拽着木偶娃娃的头发,把它的腿横七竖八地岔开。他整个人即刻感受到撕裂般的痛,却任由她出气。心里闷沉沉的,分不明是他在郁闷,还是她在恼火。席憬叹了口气。

爱是什么?

爱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顽疾,越是痛得深邃,越是爱得刻骨;越是生拽死拖,越是在劫难逃。

爱是能毁掉整张字画的最出格的那一笔,爱是当它出现时,会蓦地发觉原来纯情的触碰、良善的臆想都是话本子里编撰出来的骗小孩的假象,真正存在的反倒是毁天灭地的妄念和对骨肉深度结合的本能追逐。

小孩子的爱是一种稚嫩的假想,哪怕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一眼,就会脸红着假想地久天长。

可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人,爱里掺着欲。越是爱而不得,欲越是烧得噼啪作响。

在他还不懂爱为何物的时候,他已然萌生出“爱”这个念头。在萌生念头,还对爱抱有幻想的时候,现实又狠狠扇他一耳光,让他不得不直面心里最阴暗之处一-他就是龌妮、下流,怀揣着烂俗的想法,骨子里天生对“不伦"有一种偏执。

他不是正人君子,无法在认知到"哥哥爱妹妹"之后,大方地放妹妹走,并送上最美好的祝福,此后安心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大舅哥。他是疯子,哪怕把腿折断,跪在妹妹面前不起,也要钳住她的脸,无论央求还是警告,目的只有一个一一她不许走。

之后的数个时辰里,席憬过得可谓是稀里糊涂。什么事都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同样刺眼的阳光和月光。更漏嘀嗒嘀嗒地流过,嘀嗒,天蒙蒙亮,窥见妙辞盥洗后就开始收拾包袱;嘀嗒,日影西昃,窥见妙辞整理手里的田产地契;嘀嗒,明月当头,窥见妙辞给誉王和好姐妹写信;嘀嗒,太阳惶惶照起,窥见妙辞乘车去了趟郡公宅,归来笑意满满,像只振翅欲飞的鸾鸟,等不及要飞出内闱里的四方天,去往更辽阔的地方。

到了进宫那日,却是个雾沌沌的天。太阳影影绰绰地躲在云里,明明是清晨,却提前有了点夕阳无限好的意思。果真到了要把妙辞送走的时候,镇国公夫妇反倒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躲得远远的,悄声交流八卦。万夫人沉声道:“听密云太妃的意思,这次指明要妙辞进宫,明面上是陪伴九公主读书玩乐,实则是誉王的生母淑妃娘子想真切地瞧一瞧妙辞,毕竟有风声传妙辞与誉王之间有戏。皇家婆母与寻常人家的没什么不同,若对准儿媳不满意,一个眼神甩过去,誉王哪敢违背?”镇国公席凭安道:“淑妃娘子一向与席家有过节,心眼比芝麻粒子还小。妙辞若真落她手里,将来恐怕过得会比较艰辛。不过倒也说不准,俩小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有一撇,她哥也不会同意。”

夫妇俩不约而同地想到席憬,那厢席憬也在揣摩宫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站在影壁前,看前头妙辞在核对清点一车行囊。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神情却恢复成以往的淡漠,仿佛早已习惯在每个深夜撕碎自己,又在第二日把自己拼凑好,小心翼翼地不允许自己发疯。

赖良子垂手作揖,“宫里的事皆已打点好。上响女官会带领四位小娘子熟悉禁闱,下晌资善堂里由司天监提举渠临先生讲授天文历法学,落黑课毕,四位小娘子各回住处。”

“渠临?“席憬眉头一拧,心里暗道不好。渠临是当年他的同窗,中进士后一心钻研天文历法,后一直任司天监提举。渠临此人,蛾眉凤眼,鹤骨松姿,是能让妙辞看顺眼的一类清逸男鲜。重要的是,渠临此人一贯洁身自好,从未跟谁传过花边八卦,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妙辞的到来。

席憬面色凛凛,“老而不死是为贼。那么老一个人,不好好占星观天,好端端的来教书作甚。”赖良子把头垂得更低,腹诽着貌似渠临与自家世子是同岁,怎么偏偏人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呢。“跟那老不死的知会一声,下晌他的课不用上了,先改作骑马射箭课。“席憬沉声道。

赖良子犹豫,“资善堂似乎没立这门课,暂时也没见教这课的先生赴任。”

席憬顿声,轻飘飘地剜赖良子一眼。

赖良子即刻意会到他的意思,扣手领命,“属下这就给资善堂传信,下晌世子亲自入禁中,教授皇子皇女骑马射箭。”

骑马射箭呐,必会产生不一般的亲密接触。赖良子只觉自个儿已触及到最深的秘辛,一时再不敢多想,惶惶退去。

那头清点完毕,该登车入宫了。妙辞遥遥望席憬一眼,诧异他竞如此淡定,说放她走,果真完全撒手不管。走之前应该再同他说几句,可直到上车,她都没再凑近。脑袋抵着雕花车壁,有些疼。妙辞阖住眼,心里莫名不安,只好抓紧怀里的木偶娃娃。

霓儿把剥好的石榴籽递到她面前,葭合给她理着鬓边发丝。明明她身边不缺人,不缺爱,可为甚心里竞泛起一点空荡。

“哥哥,你竞愿意毫不作为地放我走,其实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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