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个阴暗怨夫似的!
妙辞把他推远,“请你不要在心里窃喜。"伸手警告他,“也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爱干净,说先得沐浴熏香,才能穿衣梳髻。席憬估算着时间,“来不及,只能委屈你草草地擦几下。誉王大婚,我们做宾客的却姗姗来迟,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成婚的是……
妙辞撞着他的胳膊,急冲冲打断道:“胡说什么!”她把席憬推出屋,“砰"地阖上屋门,如席憬所言,潦草擦了几下。
席憬背靠门扉,只觉小腹底下被她拿帕子拭过。她的器官恰对应他的器官,她擦着一个曲折的甬道,仿佛在擦他的老虎尾巴。
隐隐听见她说:“早晚得把这共感蛊解决掉。”此刻,席憬深以为然。
大大
看别人成婚犹如走马观花,别的宾客做什么,自个儿就跟着做什么。
入宴后,妙辞与席憬随完份子钱,各自散开与人应酬。万夫人恰也来赴宴,远远望见妙辞,将她唤来,殷切问:“给你介绍好的那个男人,你见他没有?”妙辞恳切回:“还没见着呢。待客的花厅里乱哄哄的,所见皆是同样圆滚滚的后脑勺。男女尚都分不清,哪来的空子专门见他?”
万夫人吩咐道:“待酒过三巡,宾客们吃酒吃得热乎,不免到处乱逛乱窜,自然男女席的界限就模糊了。我交代过,让他在那时趁机坐到你对面。坐对面看得真切,这一看,说不准婚事就有了着落。切记,你全程不需挪位置。第一个坐在你对面的男人,就是这次要跟你相看的男人。”
妙辞记下。
当日席憬以“惩罚”之名让妙辞跟他一起用膳,用完膳,妙辞去问万夫人的安。
那时女人间特有的默契再次萦绕在妙辞与万夫人之间。妙辞不欲行不伦之事,万夫人欲斩断不伦之事,恰好妙辞又有找人成婚的意向,俩女人干脆一拍即合,背着席憬偷摸寻找合适的人选。
在为妙辞挑选夫婿一事上,万夫人堪称兢兢业业。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妙辞那份“恨嫁"的心情,于是连日帮妙辞挑选适龄男人,总算挑出一个合适的一一洛都人氏靳传祓,家业殷实,身世干净。
靳传祓此人,样貌不算顶顶好,但也不算不堪入目。比起席憬差得远,却又比一般男人能看。
万夫人早过了看脸挑夫婿的年纪,男人的脸最是不中用,腿间的命根子和秉性才重要。
早先派人旁敲侧击,探到那靳传祓是条血气方刚的汉子,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万夫人巴掌一拍,这位义女婿甚合她意!
跟妙辞提起这号人物时,万夫人故意把他的姓名抹去。这样做,即便相看不成,双方也有体面散伙的余地,彼此都不尴尬。
当然,靳传祓那边也不知妙辞的名字,只知道来相看的同样是个家业殷实,身世干净的小娘子。万夫人趾高气昂地呷茶,等妙辞那头的动静。夜渐渐深了,宾客吃酒吃得红头胀脸。果真如万夫人所料,男席女席的界限渐渐模糊。
很快,花蝴蝶似的男男女女撞到一起。女人吃酒,男人吃女人的嘴巴。一口清酒,在两张嘴巴里来回传递。万夫人骨碌骨碌地盘着佛珠串。片刻,见妙辞迤逦誓来。
万夫人问她感受如何。
妙辞坐在万夫人身旁,胳膊架在桌面,双手捧着脸颊,嘴角翘起,“差不多。”
万夫人心里一喜,直白问:“那你喜欢不喜欢他?”妙辞眼睛滴溜溜地转,语气轻快:“哪能喜欢得那么快。对他,我心里有种天然的亲近,实际也的确亲近。”万夫人心生疑惑,“他从前认识你?”
妙辞颔首,“他说他先前出来办事,有好几次都从郡公宅前过。他知道那座宅邸里住着′秦妙辞'',但没想过′秦妙辞′竞是我。一时感慨,我都长这么大了。我顺着他的话去想,发觉我俩小时候还在一起堆过泥巴呢!”万夫人听得瞠目结舌,“你俩怎会认识?他先前一直住在洛都,从未来过汴陵!”
妙辞蹙眉,“他分明说,他一直住在梁门西大街一带,跟郡公宅隔着一条虹桥对望。”
万夫人心里一沉,“那人姓甚名谁?”
妙辞回:“他是我祖母家的远房表哥,梁裕。您给我介绍的,竞是我的表哥!这难道不算天然的亲近?”万夫人把佛珠串“啪"地摔到桌上,“我给你介绍的,分明姓靳,叫靳传祓!中间你私自挪位置没有?”妙辞飞快摇头说没有,“一切都听您的吩咐。我一直坐着没动,等着第一个坐到我对面的男人,那男人恰好是梁裕。至于靳传祓”
妙辞回想道:“他分明坐在我隔壁那桌,背对着我闷声吃酒。他是梁裕当年的同窗好友,梁裕见我瞅他一眼,便主动介绍那人叫靳传祓。”
万夫人心想糟了,定是那靳传祓吃酒吃懵了头,忘了还有相看这件事。
万夫人不肯放弃,追问:“你既已见到那姓靳的,觉得他如何?他才是我原想给你介绍的。”
提起靳传祓,妙辞心里作恼,语调不由得抬高:“您简直是刻意来糟蹋我!就他那脸,多看一瞬,都是对自个儿眼睛的亵渎!脸上疤疤癞癞,头发稀疏,身材臃肿得仿佛即刻能流肥油!”
万夫人脸色黑沉,即刻意识到这一遭,是被媒婆给阴了。定是媒婆收了靳传祓那头的钱,刻意在她面前卖好话!“你在色相上的执念,未免忒深。"万夫人心虚地抿口茶,“不过,别管最后相的是谁,索性你已相看到一个满意的。”
提到那位表哥,妙辞颧骨微微泛红,“我一直记得清楚,祖母家只有一位远房表哥对我很好。除他之外,那帮亲戚都是豺狼虎豹。”
甭管是谁,只要不是席憬就好。
万夫人镇声道:“这事千万得瞒住你义兄。等会儿散宴,回去路上甭管他如何问,你都时刻记得要掩饰相看男人这件事。”
妙辞颔首说知道,“这会子宾客就要散了,我得赶快回去,不能让义兄起疑心。”
语毕,捉裙起身。转身,却见席憬倚在廊柱底下,眸色幽深,不知听了有多久。
席憬把一个男人提溜过来,“看看这位,是不是你的好表哥。”
被操到妙辞面前的那个男人正是梁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