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道自袖间传来,她疑惑噤声这才发觉是身侧李璟从旁扯了她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多言。
箫颦无言叹息,可事已至此,她便是再着急也无甚益处,倒不如就此作罢,莫要将那事态再拖下去得好。
“吩咐禁军,分出三成兵力,收集城中所有尸骸于郊外荒原,今日日落之前必须焚烧殆尽。”
她沉了眼眸道,目中满是肃冷之意,抬步向前,她一边向着医棚残垣阔步一边又继续吩咐道:
“医棚暂时停工,叫湘军去寻艾草烈酒,扫清城中污秽后熏艾,待烟尘彻底散去后洒酒,三日之内务必保证各个角落皆散酒气。”
“是。”
一名近臣应声道,正欲离开之际却又被箫颦叫停了步伐。
“还有,”
她顿了顿,上前几步以仅可几位臣子闻之的哑声道:
“传本宫密令,如遇久病数日而无望者,杀之,若有亲眷,再以人头折稻米相抚,余一人折一斗,以此处之,同告知,如有人以轻患顶替,惘顾人命则斩。”
肃杀之令骤然弥散于众人之侧,近臣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可置信之相怒目而视。
箫颦暗道一声不好,亦是深知那东宫近臣皆是皇后精心挑选的至文之士,其心胸抱负必是见不得如此行事,可如今形势之严峻,她也全然是顾不得那许多了。
果然,不消她话音落地一近臣便立即挺身而出,义愤填膺地揖手上前,直视着箫颦的双眸愤愤道:
“殿下三思,如此行事与那商纣之君又有何异?”
那人回绝的语气极差,许是知晓面前的箫元暨并非本尊,故而在那字里行间中浸了不少些鄙夷之气。
箫颦回首皱眉,窥着他目光中那抹不谙世事的愚蠢讪笑出声,可却又张口回怼之际蓦得浮上一抹痛色在心头。
果然,这世上从来不缺箫元稷那样的傻子。
她在心中自嘲道,虽在悲意袭来之际率先稳了神色,但仍是无从觉察地软了声音道:
“本宫此举正是为抑制病情,染病之人得救,可重中之重是如何稳住灾情不使其蔓延,否则便不止城南,便是那上京百姓皆要深受其害,届时,你又当何如?”
“可也不得惘顾他人之性命,你怎知他们便是救不得的!?”
近臣继续反驳道,见她软了神色便更是猖狂地昂起下巴。
众人见状更是皆退一步,无不默契地扬高了眉毛,满面愤慨地站到了对立一方。
唯有那立于人前的陆琛心焦不已,可正当他开口为其辩驳之时却又骤闻面前之人厉声而道:
“此疫来势汹汹,三日病发,十日便可见其分晓,如若不曾减弱那便是必死无疑,你们这几日不也看到了?与其生生拖到七窍暴血,倒不如痛快了结!”
闻言,众臣皆是一顿,虽是满面恼怒却也无可辩驳。
诚然,若论如今形势此法绝不失为上上之良策,毕竟疫病拖延已有月余,如若再不寻法整治,恐上京皆危矣。
然而,因着那前人圣贤之教诲,想使他们这群尚存满腔热血的文士松口变通亦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这下令之人还是个被他们所瞧不上的一届女流。
思及此,箫颦亦是没忍住得翻了个白眼,瞧着面前那缄默不言的一众近臣伸手便祭出一道令牌。
“座下禁军听令,此乃危机存亡之秋,不尊号令者,即刻斩杀!”
嘶哑之音却是坠地有声,一众近臣不由得瞪大眼眸,瞧着那张铜令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而旁侧不明真相的武官却是忙不迭地跪身接旨,抬眸而上满目崇敬地开口应道:
“臣等领旨。”
残风卷过焦木,泛起一阵尘烟飞舞。
箫颦垂眸,无声地扫视着一众静默如死的东宫臣子,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转身远去。
笑话,早就想到了这群人不会乖乖听她的,若是没点准备她又怎敢贸然前来?
思及此处,她弯了弯唇角,在那无人窥视之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今日晨起时,她特意赶在诸位宫妃请安前去了一趟坤宁殿,原是想了一堆如何诱骗明皇后的话语,却不想她方一开口,明皇后便洞悉了她之所思,亲笔书信替她请了禁军总督的令牌在手。
甚至还在她临去前嘱咐了一句:莫要心软。
虽说箫颦始终都未想透她此番寓意究竟何为,可若能毫不费力地震慑住那群酸儒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至此,她终是松了那一紧再紧的眉头,可还不待她稍缓片刻却又被一个力道猛然拽去了一处角落,再度抬眸之时只见眼前景物昏暗一张面孔倏而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