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宗主忙着跟少府大人商议西南金矿的事情,叫我跟你商量着处理。”
叶无乡沉吟片刻,“那城防图呢?”
“还没下落。这事情难办,那个老匹夫自缢而亡,没留下半点口供,丹阳学宫的人都砍完了也放不出个屁来,现在只能靠暗卫慢慢调查。”
“你先带人去幽州,我过几天再过去。”叶无乡道。
“你留在雍都做什么?”贺留荒想起里面的那个小姑娘,忽得笑道,“别告诉我是要陪那小姑娘养伤。”
“我要杀一个人。”叶无乡道。
“什么人?”
“仇秋。”
贺留荒笑吟吟地抬脚踩死了石阶上路过的小虫:“那蛮族小子几次三番偷袭皇族,早该杀了,不过,先告诉你个消息吧。”
叶无乡没有应答,贺留荒便继续说道:“扶天帮的人找过仇秋,这次仇秋身中剧毒,若是不死,必定投靠扶天帮。”
贺留荒的言下之意显而易见,要杀仇秋,只需在扶天帮守株待兔。
日月宗最可怕的不在于如叶无乡这般顶尖刺客,而是天罗地网,手眼通天,任何叛贼才刚刚露头就被暗卫钉在死刑架上。
叶无乡抬眼看向天上随风移动的乌云,沉声道:“明天出发幽州。”
贺留荒抱着手望了眼楼上,“哦?”
叶无乡转身上楼,“你走吧。”
贺留荒嗤笑一声,旋身跳出高墙。
乌长离惊魂未定,抱着被子傻愣愣地盯着地板发呆,听见外面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立时又警觉起来。
“把药喝了。”是叶无乡端着汤药进来,他弯腰把碗递到她手边,乌长离愣了一下,又忙捧碗喝药。
叶无乡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喝完,接过碗,又递过去一颗糖。
乌长离看着他手心的糖,刚想抬手去拿,忽得想起方才他徒手截断贺留荒的暗器——他的手一定受伤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的右手,又抬头看他的脸。
叶无乡收卷右手,淡淡道:“我没事。”
乌长离又看了看他的右手,才拿过糖塞到嘴里默默含着。
叶无乡收捡好刚才被贺留荒弄乱的家具,一一归置整齐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黑色披风披在身上,走到床边对乌长离说:“随我去见一个人。”
乌长离看着他点点头,揭开被子就要下床,不料叶无乡一把抱起她,用狐裘裹住她,抱着便外走。
叶无乡带乌长离出城南行,直到南山脚下停住脚,来到一户农家小院门口。
这小院用栅栏围住,里面还有一个母鸡带着五六只小鸡在烂菜叶堆里咯咯地翻找食物。
看样子是没人在家。
这时侧面传开一声牛哞,两个老人正赶着牛往这边走来,嘴里还大声说着什么。
叶无乡弯腰放她下来,刚刚站定,那两头黄牛便疾速奔来,吓得乌长离捉住叶无乡的手往他身后躲。
老人大声叱骂黄牛,挥舞着树枝跑下来赶牛,黄牛每日都走这路,轻车熟路地拐进了牛棚,并没有跑到乌长离这边来。
叶无乡反手拉住她的手往牛棚那边走,乌长离仰头见他神色如常:难道他认识这两个老人吗?
不多时,两个老人拄着树枝走过来,老婆婆弯着腰反手锤自己的背,嘴里不停嘟囔。
“姜婆婆。”
叶无乡喊了一声。
两位老人立时呆在原地,过了半晌,老婆婆走上前来,“是……是小七?”她像是察觉这称呼不妥当,慌忙改口,“叶、叶大人?”
叶无乡“嗯”了一声。
姜婆婆忙甩开树枝,在衣上擦了擦手,上前引路:“快,快进屋来。”
后面的老头子不明所以,但看见叶无乡气度非凡,而乌长离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是他闻所未见的名贵之物,不想也知道这两位是贵客。
姜婆婆进屋后急忙擦干净凳子让两人坐下,又招呼老头子去灶头生火烧开水,但被叶无乡打断了。
“姜婆婆不必操劳,我是有事相求。”
姜婆婆立马停下手里的活,站在一旁应道:“大人直说就是。”
乌长离抿着嘴看着他们。
叶无乡从怀中取出一包物件放在一旁的桌上,道:“姜婆婆,我要出去一阵,这个孩子想托您照顾。”
姜婆婆看一眼乌长离,连连点头:“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嗯,这里是银钱、药材和药方,药材每日给她煎服一碗,药材若是没了,请姜婆婆进城里去买些回来。”叶无乡道。
“好,好,老婆子记下了。”姜婆婆应答道。
叶无乡想了想,又道:“这孩子不能受冻,劳婆婆多照看。”
姜婆婆点头:“是,婆子明白。”
叶无乡点一点头便起身来,抬脚便要出门去。
“叶大人!”乌长离腾一下站起来。
叶无乡回头看她:“我去买些炭回来,你在这等我。”
乌长离只得低头说是。
言罢,叶无乡便消失在暮色里了。
姜婆婆对她微笑,温声道:“小姐莫急,大人很快回来。”
“嗯,谢谢婆婆。”乌长离心里沉甸甸的,揪着狐裘坐回凳子上。
姜婆婆见她乖巧,便没有多加安慰,只转身走进厨房,低声呵斥烧火的老头子:“你这烧的什么火,烟这么大!我来我来!”
“是这个柴火不好嘛!”老头子低声争辩,走到灶台边上,往空锅里加水。
乌长离听着厨房里热热闹闹的声音,瞧着柴火的青烟从窗户飘出去,不自觉地想起从前在学宫烧火帮厨的日子,然而再一想,她跟叶无乡离开学宫不过半个月,竟觉得从前的事情像是上辈子经历的。
她的心愈发沉重,压得她重重地吐两口气。
没过多久,姜婆婆端着一盆热水走到她跟前,“小姐,热水洗洗手,暖暖身子。”
乌长离连忙应声,蹲到地上想把手伸到水里,却被姜婆婆轻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