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隅。
月落如金盘,夜深有私语,山风清凉,静阑中透着凄凉之意。
端木慈终于爬到谢傅的身边,她的双眼已经被干枯的鲜血黏紧,黑暗中她伸出手,用指尖摸索着,摸索到一只男人的手,男人比女人还要粗糙的手。
端木慈心头激动,用她纤白的手,用力的握住这只手,触肌的冰冷让她心头一颤,这是她这一生第二次这么心痛。
她拉着谢傅的手,爬到谢傅的身上,虚弱的说道:“好孩子,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好孩子……”
她沉默许久,似乎为了攒足力气说这句话。
她用手抹着谢傅的脸,上面的血迹早已干了,触指粗糙好像脸上沾上了土坯。
端木慈将脸抵在谢傅面容,嘴唇呼出微弱的气息,几乎贴脸说道:“好孩子,你战胜了我,你替你师傅报仇了。”
半年来,端木慈不知道看过到他多少次仇恨的目光,她每一次亦能感受到他内心所背负的痛苦和杀死自己的欲望。
她现在要告诉他,让他好好高兴一回,放下所有的背负和痛苦。
血海深仇唯有有血才能清洗。
她用手指拨开谢傅的嘴,柔软的嘴唇抵了上前,覆盖着不留一丝缝隙,有如火鸟泣血喂食一般,对着谢傅口中喂入一道又一道的真元之气。
这也是她的生命之源
孩子,忘忧吧……
……
男人睁开眼睛,眼神有如婴儿降世充满的迷茫,他看了看这天,这地,这山,这林,最后目光落在前方盘坐闭眸的女子。
她身穿道袍,眉心点着朱砂,肌如瓷玉,五官清冷无相,不染凡尘,似九天之上的仙子。
男人端详着她,表情充满着疑惑不解,出声:“仙女?”
“仙子?”
“仙师?”
女子睁眸,淡淡道:“傅儿,这太乙金华心法你也不要再练了,我教你的昆仑无上心法可熟记了?”
“傅儿?你是谁?”
女子挥动衣袖,男子顿时被一阵劲风击倒在地,痛的咧嘴。
女子再问:“我教你的昆仑无上心法可熟记了,现在背与我听。”
男子一脸冤枉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谁,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我……”
男子脑如浆糊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一切。
女子冷冷的看着男子,男子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女子问:“可记得我是谁?”
男子摇头。
“我是端木慈。”
“端木慈是谁?”
“无礼!”
男子立即又挨了一道劲风,人飞摔一丈多远。
男子站了起来,刚要开口,突然扼住,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道:“端木慈仙子,别动手,有话慢慢说,就当我是个傻瓜。”
端木慈嘴角露出一丝动人的微笑。
男子立即又道:“还有,别那么凶,那么冷,我见了心里发毛。”
端木慈微笑道:“我是你的师傅。”
“师傅?”
端木慈应了一声:“什么事?”
“端木慈师傅?”
“无礼……”
男子立即道:“别动手。”
端木慈道:“不准叫我名字。”
“额,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徒弟。”
“额……那我叫什么名字。”
端木慈幽邃的双眸瞥来,男子立即本能双臂抱身,做好心理准备挨受一击,不过劲道却没有朝他袭来。
清冷如故的声音飘来:“你叫谢傅。”
“哦,我叫谢傅,那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前些日子,你被雷电击中,昏迷不醒,是我救了你。”
“哦,我被雷电击中,昏迷不醒,是你救了我。”
谢傅说着看向端木慈,说道:“我是你的徒弟是吧,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是吧。”
端木慈没有应声,心中却是应着,是的,我给你施了忘忧篆,那些仇恨跟痛苦,你都不记得了。
谢傅狐疑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看你一点都不意外,不惊讶?”
“你垂死我都能把你救回来,有什么好惊讶的。”
端木慈说着没有情感道:“盘腿做好,我再把昆仑无上心法念与你听,好好记住。”
谢傅这会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按照她的吩咐,盘腿坐下。
端木慈声若天籁飘来:“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
念完之后,端木慈问道:“可记下了?”
谢傅应道:“你刚才念的……”
话还未说完,又挨了端木慈一击,胸口一阵闷疼,怒道:“你干什么又动手。”
端木慈微笑:“这是当徒弟对师傅说话的口气吗?”
谢傅忍了下来,好声说道:“”这位端木慈师傅,你刚才念得我记是记得了,不过……”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谢傅没有立即出声,只是掀起自己的衣服裤腿,只见没有一处地方不是伤痕累累,开口道:“你定是经常打我。”
端木慈露出微笑,当师傅的不严厉一点怎么教好徒弟,师妹定是太疼你了,才把你教的如此糟糕,疼也要疼在心里。
谢傅继续道:“既然我失忆了,我想这是天意,我不想你当我师傅。”
端木慈闻言笑容顿消,表情冰冷无比:“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谢傅确实有点怕她,解释道:“你看……端木慈师傅你看,你现在在我眼前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对你都毫无敬意爱意,这样的徒弟要来何用。”
端木慈淡道:“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是吧,虽然我不知道以前对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如此虐待我,我想我肯定是表面尊敬,肚子里满腹怨气。”
端木慈笑了一笑,看向谢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