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太妃当即冷下了面容。
她到底是养尊处优了多年,施元夕这么软硬不吃,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只道:“既是如此,来人一一”
“给平陵县主准备笔墨。"江太妃的意思很简单,今日施元夕若是不把图纸画出来,就别想离开广郡王府。外边伺候的人暗道不好,郡王府的管事忙给人传递了个眼神,让人去将谢郁维请来。
没想到人还没来得及动身,外边就有丫鬟急匆匆走了进来,面带惊异之色,开口便道:“禀太妃…京畿营方将军率领将士,将郡王府给围了。”
里面的江太妃倏地起身,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率军包围郡王府?他怎么敢!
京畿营来势汹汹,那丫鬟是江太妃刚买进来的人,何时见到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六神无主,开口就说是包围。广郡王府的管事晚了一步,同方运在外边交涉,这会急忙赶来,听到了这丫鬟的话,便觉得不好,连忙道:“太妃,此事并非如此。小的方才已经问过了方将军,方将军说……他是来接平陵县主的。”
管事的头上也浸出了冷汗。
方运摆出来了那样大的阵仗,确实不像是接人,更像是要冲进府里了一般。
偏他掌管着军中安全,又是魏家的人,广郡王府的人便是心头不忿,也不能将他如何。
花房内安静了下来,江太妃静默了许久,终是嗤笑了声:“行,平陵县主的意思,本宫知道了。”没有施元夕的人通风报信,方运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她这是铁了心要跟魏家同一战线了。
既然是这样,也没必要继续留着她了。
施元夕走出花房前,听得身后的人不咸不淡地道:“只希望方运之后的每一次,都可以来得这么及时。”施元夕勾唇轻笑。
这才是皇家人对待底下人的手段。
似周瑛那样真正平易近人,把人当人的当权者,这世上只怕也没有几个。
她未置一词,只无比平静地从广郡王府上离开了。她来的时候还是天光大亮,如今已经是暮色四沉。方运骑在了高头大马上,看到施元夕出现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眼下这个关头,施元夕这边可不能出现什么纰漏。他亲自将施元夕送回了县主府,瞧见大门紧闭后,这才放下了心,转身驾马入了宫,将这件事禀报给了魏太后。魏太后听了后,脸上浮现了些许的笑意,淡声道:“算她还算聪明。”
见方运要走,她又叫住了他:“慢着,你再替哀家跑一趟,告诉施元夕,从明日起,让她去兵部中,协助兵部的人改制火铳。”
方运心头一凛,当下应了下来。
看来这次不光只是江太妃邀请那么简单,魏太后这边不也存了要试探施元夕的心思。
今日她若是走错了一步,甚至只是自己单独去了广郡王府,没让人通知她,必然都会惹来魏太后的猜疑。方运一边感慨,一边又忍不住夸赞施元夕聪慧。趁着夜色不深,他抓紧时间去了趟县主府,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施元夕。
施元夕听了后,脸上并无喜色,只是轻应了一声是。方运看着,还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了第二日,他亲自带着施元夕去到兵部后,才知道施元夕为何会这般表现。
兵部内人来人往,对火铳了解最深的那孙侍郎,听了他的话以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只随便指了一个位置,让施元夕坐下,就急匆匆地去忙自己的事了。
从头到尾,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
一连三日都如此。
施元夕在国子监被迫请了假,到了兵部却是坐了三日的冷板凳。
到了第三日时,她再三找人通传,终于是又一次见到了那名忙得看不见人的孙侍郎。
孙侍郎来见她时,手里边还拿着她所画的图纸,对她的态度却尤其不耐,开口便道:“你有何事要说?”他本以为,施元夕是打算参与进火铳改制的事情里边来,可朝中人人都盯着这个事,他压根就不想要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来分一杯羹。
本打算让她知难而退的,谁知她却不知死活地找到了他的面前来。
孙侍郎冷笑,她以为自己画出了这么一份图纸,就能在兵部里肆意妄为了?
当真可笑。
却没想到,面前的人一开口却是道:“回禀孙大人,国子监内的事务繁杂,这边既是不需要学生,学生便想着从明日开始就不来了。”
“还请孙大人准许。”
孙侍郎闻言,抬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这般乖觉,倒是他所没想到的。
“行。"孙侍郎冷声道:“虽说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在旁边打打下手,可你既是这般心高气傲,耐不住性子,那便回去吧。”
见施元夕转身要走,他扫了眼面前的图纸,忽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叫住了她:“等等。”“你且先看看,这份图纸是你所画的吧?”施元夕扫了眼他递过来的图纸,这图纸已经和之前的有所不同,上面多了好几处改动的位置,还多了几项新的数据。
新数据已经较为接近她最后改动的版本,但还是有着不少的错误。
武器这种东西,一丁点的差距,都能够让人困在了原地许久。
施元夕此前改造的时候,是明确知道怎么改的,而他们还需要摸索,光这个过程,只怕至少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既是你所写,便在这边签署上你的名字。“孙侍郎只给她看了两眼,便遮挡住了那些东西,指了旁边的空白处,就要让施元夕签名。
现代每个职场新人都必须知道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在任何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而施元夕只低头看了眼那张图纸,似乎想都没怎么想,就直接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孙侍郎看她这么好摆弄,心头便是一喜。
总归名字也签好了,便直接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施元夕和往常一样,日落时分离开了兵部。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往家中,而是轻声道:“叫影三过来,我有事要与他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