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去"的俞袅,又沉默地看着"身死道消"的祝衍仙尊,过了片刻才开口:“少宗主,既然出关,就将宗门大事提上日程吧。”穆轻衣:“长老,我心境不稳,恐怕当不了这个少宗主。”道真毫不迟疑:“轻衣,这个少宗主必须你来做。“她放缓了语气:“你突遭巨变,还是多休息几日,若是,你觉得这样很好,便这样,好吗?我回去便召集峰内弟子,让他们传不出去闲话。”
穆轻衣:“即使传出去又怎么样呢?"她淡淡地笑,身边就是她以心血神魂塑造出来的傀儡,可他们即使出现,也只是默默地跟在她旁边。穆轻衣:“即使把我传闻为妖女,烧死我或是逼我殉道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少宗主!”
“师姐!”
穆轻衣神色不动,只有仙尊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轻衣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垂眸轻轻地看那双交叠在一起的手一眼。一部分NPC心里后知后觉:啊啊,牵上了,怎么就这样牵上了,会不会太莽了!
其余NPC环顾周遭一眼:还好,只是眉心动了动,并没有其他异样表现,他们应该也觉得不甚出格。
天缪确实不觉得出格,他甚至望着那仙尊傀儡,在穆轻衣她离开之后,才道:“眉眼形貌,如此逼真,不知道她捏这些傀儡时,曾在心中斟酌过多少遍。”道真喃喃:“都是这无情道,将一对有情人硬生生给毁了。”穆轻衣到议事堂来,想装模作样处理一下事务,顺便试探一下裘刀之外的人对马甲出现是什么反应,在讲学峰遇到第一个被惊得瞠目结舌的弟子时,才顿住。
祝衍垂眸:“轻衣。"他顿了顿:“不若我明日再来,你自己处理。”穆轻衣只是望着那弟子仓皇告退的背影。
马甲会这样问本也是因为本体这样想。
可是她看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平静地反问一句:“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将我绑起来烧死。”
她挪开视线:“不用管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平静还是一瞬间就将白妍他们刺痛了。“他们如果不容我,自会来寻我。”
万起再也忍不住:“少宗主,如果有谁敢以此议论,以此攻讦你和宗门,我们即便违背剑不伤人的誓言,也会将他们全数赶走!”柳叁远:“万象门是师姐保护下的万象门,容不下任何人也不可能容不下师姐。”
白妍则是落泪。她很想说师姐放下吧,可是不确定师姐这样的状态,若是真强迫她将这些傀儡收回,师姐会不会更崩溃。她的心智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了。
忍了再忍,一忍又忍,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受到一点伤害?她只是想从这些傀儡中寻到点慰藉。
当第一名管事来汇报宗门灵石支出时,穆轻衣稍稍闭了闭眼,仙尊傀儡便扶住她肩膀,轻声:“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些交给我。”穆轻衣睁开眼睛。
困晕了的CPU还算在运转,所以坚强地说出了一个BUG。“你不会理账。”可是仙尊马甲还没说话,俞袅马甲已经坐下来,轻声提醒:“你又忘了,他并非真的仙尊。”
然后用完这个借口找补,所有马甲都沉默了。这理由真的有用吗?不会很牵强吗?
一转头,裘刀他们守在议事堂外面,朝着各个方向守着,虽未回头,但依然能从侧面看到他们听到这句话时,还咬了咬牙。…还真有用啊。
仙尊马甲连人设都不用考虑了,让本体可以靠着自己肩膀睡觉,自己手掌排开那些账簿,灵力运算那些数字。
其实这些账她NPC早就理好了,今天不会是重查一遍,加上本体真的困了。但是祝衍还是分神想,就这么轻易接受了这么多个傀儡出现的事实吗?比他想象得好像要简单。
本体做了噩梦,身体往他这边一滚,祝衍马甲于是让她靠着自己脖颈,轻轻地拍了拍。因为本体睡着了,他的灵活度不是很高,裘刀他们走进来,他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抬头。
祝衍默默地看着裘刀。
裘刀挥手,面前出现一盏灯。
祝衍眼睫一颤,下意识开口:“孔明灯?”裘刀只是僵硬地直起身,白妍握着剑,咬牙追问:“仙尊...你可知我们如何,如何才能让师姐开怀些?”
祝衍一直垂着眼睫。
过了很久他才说:“我也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陪在她身边。”他颈部光滑如昔,因为穆轻衣觉得以后咬可以,留一个牙印还是有点太难看了,她就是这么善变的一个人。
但这样好似才是那个只有一丝神魂的仙尊。他没有天下之责,不是出窍期散仙,无需抵制妖族。他只要顺从本心,安静地守着她,看着她写字安眠,像一个凡人一样,守在他的弟子身边。看她过普通人的日子。
祝衍仙尊那样的身份和灵力,和他与穆轻衣之间的疏远与隔阂,再也不会有了。因为他本也只是阴差阳错下一个将醒未醒的梦。神女,不可能与自己的仙尊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可能在他身边这样睡着。
唯有仙尊死后,这样的梦,才有一丝成真的可能。裘刀其实已经从仙盟那里问到这种傀儡消失的办法,但此刻依然颤抖咬牙。“你存在的意义,就是陪伴她是吗?”
裘刀缓慢地拔刀,声音却颤得越来越厉害:“不是此界生灵的傀儡,只要制造的目的被满足,就会消失。若我想以此让你消失,你也会告诉我,你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陪伴她是吗?”穆轻衣…"不愧是你们。就这样把仙盟的情报说出来了?但祝衍马甲还是开口:“你杀不死我。”
“为什么?”
“因为终此一生,她也不会想再一个人。“祝衍抬起头,那双眼睛似乎是不比真正的仙尊有神采,可他们如此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祝衍说:“只要她想,我会永远存在。”
众人心底一颤。
祝衍:“孤寂和死一样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