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鞋带看。卞睿安小学才学会鞋带的正确系法。母亲去世以前,他总穿小皮鞋,大部分小皮鞋没有鞋带,小部分有也不需要自己动手。母亲去世后,卞弘毅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的鞋带经常乱七八糟。
直到一位名叫玛丽的年轻老师看到了他运动鞋上难解的死结,颇为吃惊的同时,轻声细语地,将绑鞋带的手法教给了他。玛丽老师说,记住这个办法,你就能打出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蝴蝶结。
时微绑的鞋带就很漂亮,跟玛丽老师绑的一样好看。目的地是卞梁今年刚搬的新房子。房子特别大,装修豪奢,时微跟卞睿安并肩走进门,他正好从书房出来,跟两人打了照面。
“晚上好,微微。"卞梁挺不见外,张口就唤了时微小名。他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游走片刻,两人都穿得白净、脸蛋也白净,好像一对找上门的天使。
“您好,卞总。"时微中规中矩地打了招呼。卞梁摇头说:“跟睿安一样叫我小叔就行。”时微"嗯"了一声,但没有再喊他。
卞梁家的厨子手艺精湛,每道菜都对上了时微的胃口。晚饭期间,卞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特别柔和的状态,聊天尺度也把握得很好,时微没感受到任何不适。该说不是,卞梁还是值得佩服,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便轻而易举打消了时微心心中对他的恐惧。
晚饭结束前,趁着卞睿安离席的空闲,卞梁和时微交换了联系方式。
“以后再遇上类似的事,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卞梁笑着对时微说,“这次多亏了你在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时微看着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卞叔….…走了?”“走了。“卞梁说,“你放心,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回来。”
卞梁提到卞弘毅的语气,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卞弘毅是他亲兄长。
时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也没再多问。关于这个沉重的家族,她心里的疑问简直数不清,但卞梁显然不是那个能给她答疑解惑的人选。
晚上卞睿安洗完澡,站在镜子面前打了个喷嚏。他擦着头发往外走,就见时微一脸笑容坐在卧室沙发上,对着他摇头晃脑:“我帮你吹头发吧!”
“无事献殷勤一一”
“不是奸!"时微抢先一步走到他跟前,推着卞睿安的肩膀往浴室走,“也不是盗!”
“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
卞睿安被时微按在椅子上坐着,否则她够不到这颗脑袋的高度。
“没什么,"时微拿起吹风机,“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卞睿安的头发短,没几分钟就吹干了。他看着镜子里的时微,脑袋热烘烘,心里也热烘烘:“说吧,想问什么?”时微绕到他面前,撑着洗手台坐了上去:“你小叔和你爸关系不好吗?”
“谈不上好不好,只是比较淡薄。”
“可我看他对你倒挺好?”
卞睿安点头:“我招人喜欢。”
“谁信你这理由?"时微啧了一声,“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她敲敲吹风机,“我是用劳动换的。”“我说错了吗?”
“这是重点吗?”
“是。"卞睿安仰着头追问,“那我这话到底错没错?”时微双手放在膝盖上,视线在他身上游走:“没错,但一一”
“没错就行了。"卞睿安看着她笑,“你重复一遍。”时微懂装不懂:“什么啊?”
卞睿安不动声色。
时微拖长声音,做投降状:“是一一全世界你最招人喜欢了。”
卞睿安这回满意了,靠着椅背,继续解释道:“爷爷让他对我好,他就对我好。”
时微眼睛咕噜一转:“他这么听话?”
“小叔没有孩子,如果我也像我爸一样,被爷爷赶出家门,他就难办了,他是不可能结婚生子的。”“为什么?他年纪也不大呀?”
“他喜欢男人。”
和往年暑假比,卞睿安呆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每天跟着时微睡到中午起,吃吃饭、看看书,在楼下听她练练琴。偶尔会去花园里站个十来分钟,从冰箱里拿出陈阿姨一早买回来的金枪鱼刺身,明晃晃地诱惑隔壁大橘。喂完鱼肉双方就各回各家,都不情愿在烈日下逗留太久。听到楼上琴声暂停,卞睿安悠哉悠哉去了琴房,他仰头靠在沙发上,伸长了双腿问时微:“哪天去集训?”时微摸着曲谱叹了口气:“下月初。”
她是真的不想参加什么劳什子集训,她也根本没有参加任何集训的必要。但不知道彭惜究竞听了谁的谗言,非要把她塞到天澜艺术中心上课去。
时微翅膀还没长硬,处处受她掣肘,再不情愿也没办法。于是在一个暴雨天,卞睿安早早起床,送时微去了天澜艺术中心。
雨实在太大了,两人都是湿了衣衫。时微抵达寝室楼下,就催着卞睿安赶紧回家换衣服。卞睿安还是坚持帮她把行李拎上了五楼。
两人站在楼梯口,都在酝酿着那句告别的话。风吹着雨丝,雨打着玻璃窗,世界热热闹闹的,总把时微的思绪敲断,那句“再见"盘旋在嘴边,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卞睿安扶着她的行李箱,手指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他不看时微,只是看着窗外的雨,视线里的东西很单一,单一到仿佛没有变化,一切都是恒定的,这种恒定给人一种可以放缓时间的错觉。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还是时微先开了口:“快回去吧,虽然我们周末也不放假,但你有空可以来找我,找个天晴的时候。”
卞睿安看着窗外的雨笑了笑:“要是这个月都下雨呢?”
“你就在家里等着发霉吧!”
“那不行。“卞睿安回过头来,“放心吧,下雨我也会过来的。”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他们五六岁认识以来,第一次面临半个月以上的分离。时微心里七上八下,有对卞睿安的不舍,也有对未知生活的恐惧。
“说话算话啊。"她突然软了语气,主动把行李箱接过来,“你要敢不来找我一一"说到这,她发现自己拿不出什么东西威胁卞睿安,便硬着头皮说,“我就跟你绝交!”集训是封闭式的,寝室为两人间,时微从来没有住过宿舍,和陌生人同吃同住的生活让她颇为不适。但好在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