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次走不了,那她也会有下次。
最后一通去电的秒数响完,hold on呼声很久,另外一方还是没人接,乔希彻底放弃。
外面的雨下得哗啦啦的。
乔希蹲在废旧的器材社的门口,外面的风扇和雨声特别清晰,也特别的吵,她这些天被丢在南浔的委屈,在没人的时候终于爆发。
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一直在流,无声在流。
抽泣和脆弱在这一刻,泛滥得像海水。
可是迷迷糊糊之中,乔希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低沉的声音,过分熟悉又有些陌生,就在器材室的门外,与她仅有一墙之隔。
少年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生锈了似的哑,他拍门,喊了里面一声:“乔希。”
废弃的器材室里的哭声戛然而止,梁砚西想到他上课时间经过五班的门口,听着里面的老师点名,他们都在,只有点到乔希名字的时候,有个女生举手报告:“老师,乔希说她身体不舒服,家人接回去休息了。”
所有人都安稳地在教室里考试,只有乔希不在座位上。
所以这里的人除了是乔希,还能有谁。
还能是谁。
梁砚西浑身都被雨水浇湿了,他靠在墙边等待时间过去好几秒。
僻静的荒楼寂静,里面是少女整理情绪的声音,她倒吸着气,收敛着所有情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梁砚西,外面是你吗?”
梁砚西闭眼嗯了声,他的声音在雨水里显得很低沉,他说:“乔希,我来了。”
直到听见他再次回应的声音,这下乔希才敢确定,这是梁砚西的声音。
是乔希刚才想过许多遍的梁砚西。
乔希收拾好所有的情绪,闷闷地“嗯”了声,她问:“你有钥匙吗?这个门被方敏敏给反锁了,我在里面出不去。”
在有人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地装作没事,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本来中计已经够倒霉,她很要强,不甘再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梁砚西说不出具体的情绪来,他只知道虎口指向的心脏方向有些疼,他身上每一处的血液都叫嚣着戾气,想发脾气,可在乔希面前,他什么也做不了。
梁砚西冷冽的嗓音淡淡开口:“用不着那个。”
外面好像迎来新一场的暴风雨,下雨的声音变得激烈,梁砚西的声音泡在这场风雨里,他说:“你站旁边,我踹开。”
乔希的腿蹲得太久,血液和肌肉凝住,两条腿都是僵的。
但是上课铃声已然响起,她再拖延只是缩减自己的考试时间。
乔希咬着牙,发狠一样猛地站起来。
所有的酸爽和疼痛像褶皱一样聚集到一起,她紧紧咬着牙关,憋得一头冷汗,缓了几秒后往边上移。
乔希很坚强,坚强到说话时的声音都在发抖。她说:“梁砚西,我好了。”
声音落下,接着,乔希从倚靠的墙壁上感受到旁边的门在震。
是外面的少年不管也不顾地,踹着困住乔希的这扇铁门,他踹门的声音在这栋楼里显得很响亮,甚至盖过了外面的狂风和暴雨。
直到那扇烂门被梁砚西踹开,偌大的器材室里终于有了漏光的缺口,乔希眼前又有一片光亮。
即使,那抹光亮也因为暴雨天而显得灰蒙蒙的。
可少年的到来,宛如有神明相助。
破败的烂仓库里,有着霉味和腐败的气味,潮湿泛滥,还有血液的咸腥。
梁砚西高峭的身影很高大伟岸,乔希在对上他那张脸的时候,虚虚地笑了声,她的嗓音被哭得有些哑,可语气却是坚强执拗的。她说:“梁砚西,我想回去考试。”
灰暗的光线里,梁砚西看到浑身狼狈的乔希。
眼睛通红,脸上挂着斑驳的血迹和泪痕,半裙下的小腿一片红肿,鲜血不知疲倦地流动,她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还嚷嚷着要回去考试。
这是梁砚西头一回有了异样的情绪。
离谱到想要多管闲事,烦躁到想要把乔希的嘴巴捂住,暴躁到想把欺负她的人弄死。
少年一身潮湿,一头蓝色的发被外面的雨水浇到凌乱。
潮湿的发也盖不住他眼底的戾气,他语气强硬,“先处理伤。”
梁砚西走过来,弯着腰一把将乔希抱起。
上课的时间点,除却教室以外哪里都没有人在,到处都透着一股肃然的安静。
黑色的伞在学校里移动,伞下的少年抱着个女生跑在暴雨天里。
他目标明确的,一路朝着校卫生室方向。
外面的雨湍急地下着,乔希撑着伞,牢牢地将两人护着。
她的手腕擦过少年的潮湿还在滴水的发上,水珠摇摇欲坠地落在她的手上。
乔希搭在他肩上的手抓了把他潮湿的发,她那双清冷的眼睛被这场雨雾氤氲,眼底有些酸涩。
心口情绪复杂。
乔希微微转过脸,声音很小很小:“梁砚西,你也是跑过来救我的吗?”
梁砚西听见了。
他抱着她,那么近,她脉搏处传来的心跳声他都能听得到。
他知道乔希在想些什么,可他要乔希愧疚,要乔希欠他。
梁砚西“嗯”了声,锋利五官的脸上坏意明显,他抬了抬眉骨,优越的下颚朝着身后的方向倾斜。
雨在下,风在吹,他甩了甩脸上的雨,笑得很不正经:“是啊。”
花岗岩上的积水四处溅射,有些溅到梁砚西的裤脚上,可他仍然蹚着这一趟浑水,将乔希送到医务室里处理伤口。
也是他,又带着乔希回到教室考试。
临近教学楼的时候,雨声下坠厉害,乔希握住的伞都在摇摇欲坠。
她低头,在他耳边再一次道谢:“梁砚西,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好。”
破败的南浔里,风雨里摇晃,乔希摸到梁砚西后背又一次湿掉大块。
可少年浑然不察,臂弯拖着受伤的乔希,脸上仍然笑得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