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啧,得,换把锁了。”
正午的日头穿过窗户纸落在连皮皮脸上,她睁开眼一看日上三竿,立马心道不妙,脸都没擦,就嚼着盐柑子盘起头发、穿上衣服去开店。
孰料到了堂前,就看见康掌柜在柜台上盘账,啪塔啪塔的拨算盘声传过来,因为等酥饼的消息而熬了大夜的连皮皮开口抱怨。
“怎么不喊我起来?灶都冷了,生意还做不做啊。”“昨日刚闹了一阵,哪有生意上门。"康掌柜眼皮子都不抬,道,“再说了,中原来的贵客包了一个月,咱爷俩懒一阵又不会饿死。”
连皮皮叉着腰的胳膊松垮下来,追问了两句,听到酥饼今早已经回了家,吴家夫妇也被城主府放回去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行吧,那我去睡个回笼觉了嗷。”
“慢着。”
康掌柜从柜台下面提出一个桶,里面“哗啦”一声响,叫连皮皮吓了一跳,抱着胳膊蹲在桶边好奇地观察着里头摇头摆尾的"灰梭子”。
“这是啥?腥溜溜的,好怪的东西。”
作为土生土长的盐江城人,又没怎么读书,连皮皮是头一次见这东西。
“鲫鱼,从城主府的官队那送来的,怕饿着楼上的贵客。"康掌柜说着,拿出一张新的菜牌,“他们今天要是回来的画,弄个鲫鱼汤来吧。”
连皮皮正拿手指试着戳那桶里的鲫鱼,没两下就被甩了一脸水,连忙摆手。
“我可不会做这金贵东西。”
“你试试吧。“康掌柜挂起“鲫鱼汤”的菜牌,收起账本,抱出棋盘,“我找老殷下棋,你自个儿研究研究吧,跟炖骨头汤一个样。”
“哎……这死老头。”
连皮皮犯了难,对着这桶鱼一通秦王绕柱,苦苦思索,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来了个饿客。
“老板娘,点菜…小老板……
说话声有气无力,还带着一把用布条缠满的长刀,赫然就是一脸疲惫的兔头。
昨夜从接仙观出来后,本来打算带着白狸走,结果迎面就遇上一个背着琵琶的老头。硬说白狸是他家长工,不可带走。
兔头,不,原名图一乐、在殇民里也算名列前茅的高手当然不会惯着对方,便直接动了手。
然后,他就碰上了个硬钉子。
具体过程,他不记得了,反正回过神来时,白狸就被抢走了,对方还叫他去镇痴寮赎。
镇痴寮?他潜伏的这段时日,有所耳闻,这地方专门收治转化巫嗣失败的焦渴病人。
殇民的体格强健到恐怖,其代价除了寿命,就是能吃能喝。尤其是图一乐,先后在长嬴王和蒙眼老头那儿碰了钉子,如今更是需要狂吃海塞的时刻。
但是,图一乐对吃饭这件事,要求有点苛刻。撑着发黑的眼,顺路探问下来,就一脑袋扎进了这家据说是大众好评的小酒馆。
路人一脸狰狞地评价说:“吃饭?那当然是康家酒肆啦!厨娘温婉贤淑,量大管饱!童叟无欺!”图一乐期待万分地坐在了桌边,很快,他被一个崭新的,写着"鲫鱼汤"的菜牌所吸引。
“来锅鲫鱼汤,老姜大火半盏茶,另用烬雪湖的白盐用胡椒炒一炒,我自己调味。”
“没货啦,你点别的去吧。“连皮皮提着桶就往后面走。图一乐怒道:“你当我是瞎子,你那不是鱼?还是你不会做?”
连皮皮登时挺直腰板:“谁说我不会做?!”一时半刻后,后厨里发出一阵叮呤咣哪的倒腾声,片刻后,一锅鱼汤拍在饿得脑袋发昏的图一乐面前。他正要揭开盖子,连皮皮连忙按住。
“这鱼在大漠里可金贵得很,先付后吃。”图一乐压住火气道:“多少?”
“五十两。”
“这么贵?杀个人都要不了五十两吧!”
“哪里贵啦,我们康家馆子老字号了,一直都是这个价钱,与其嫌贵,不如想想自己有没有好好干活好吧。”千里迢迢来大漠,搭上性命查巫嗣的行踪,冒着被长嬴王当工具的风险捞出百里悲声,路上被老头劫了,现在一顿饱饭没吃上,还要被黑店老板质疑没好好干活。图一乐破防了,握紧了摆在桌上的刀,看着连皮皮的目光越来越凶悍……
“哎,这就对了嘛,钱嘛,总得花出去的,拜什么庙都不如拜五脏庙。”
沉甸甸的五十两雪花银锭子一入手,连皮皮的态度好了很多,刚回到灶台,背后图一乐又大怒道。“你这鱼怎么没刮鳞啊?!”
“什么鳞?牛骨汤不都一样炖的嘛!”
“你下去,我来!真是暴殄天物……
图一乐一阵风似的挽起袖子刮进了后厨,连皮皮刚想阻止,就发现对方手起刀落,刮鳞去脏,“吡啦”一声,煎至鱼肉金黄,捣碎来后用热水一浇,奶白色的汤便翻腾着冒起泡来。
“补肝解毒,健脑养目。”
连皮皮看得呆了去,直到身后有只手拍了一下肩头,这才回过头来,发现竟然是丹若姑姑。
“丹若姑姑,你来找酥饼的吗?她回家了。”丹若一脸疲惫,眼睛下面更是挂着青黑。
“今早城主府的二夫人不知怎么地就惊厥了,差点没小产,路上被拦住去帮忙了……酥饼怎么样?听说昨天在裁缝铺出了事。”
连皮皮忙将裁缝铺的事一一道来,听得丹若越发凝重。………吴家夫妇回来之后就关门了,吴大奶奶还想问问她家昧儿哪儿去了,也没人搭理她。“连皮皮叹道,“她孩子焦渴病走的,好不容易领养一个,又莫名其妙没了,你看这事闹的。”
丹若大夫略一沉默,紧了紧药匣,便告辞离开了。连皮皮再三叹息,见图一乐端着一锅鱼汤出来,一把夺过,追出店去。
“丹若姑姑!"连皮皮拿着一锅包好的砂锅走出店门,“这锅鱼汤给酥饼带过去,她昨天中了毒,我正担心着呢。这汤说是解毒养身的,您带回去给她好好补补。”“多谢你了,改天照价给你补上。”
“不用啦,现今生药的价都在天上飞,您还不涨看病钱,街坊邻居都记着呢。”
硬塞完之后,连皮皮这才回到铺子里,一进门,就看见图一乐倒在地上饿晕过去,五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