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和沈母还真有点说不上来,索性又扯开嗓子嚎。
“女儿啊,十几年不见了,你可不能有了富贵就忘了爹娘啊!”
“是啊女儿,我们当年也是看你有大福大贵之相,才把你送进宫里享福的啊!”
“女儿啊,你有今天可全都是因为爹娘当年有远见,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哭喊的声音把昏睡的沈家儿子吵醒了,沈大郎背上疼得厉害,如今又听到爹娘在叫女儿,眼珠一转,也跟着哭起来。
“妹妹啊!他们仗势欺人打我呀!妹妹你要给哥哥报仇啊!”
那美妇人像是在看一出滑稽戏,用帕子捂着嘴,笑得咯咯的。
旁边的小奶团子也捂着耳朵对齐桓修说:“父皇,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母妃,他们是一群无赖!”
【这家人的戏实在太假了。如果当年真觉得女儿有大福大贵之相,又怎么会卖进宫里做奴才?】
齐桓修也嫌烦,给王有才使了个眼色,王有才立即挥手,让狱卒上前啪啪打了他们每人十个耳光。
“再敢喊叫,就是二十个巴掌。”
美妇人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笑出的泪珠,对旁边的一个身着紫色官府的人问:“宋大人,说说你的调查呗?”
宋浩然上前一步回话。
“据调查,沈老汉一家一共生了七个孩子,只有沈丁一个男丁,剩下的女孩儿都在幼时被卖了。”
美妇人一脸了然:“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一定是姐妹们都有天生的富贵相,所以才都送去享福了呗?”
“她们哪儿能和你比!三丫,你才是最有福气的那个!”
沈母说着又要伸手过来,被王有才瞪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去。
宋浩然继续说道:“卖出去的六个女孩儿,都是不到三岁就离开家,据卑职调查,如今还存活于世的,仅一人。”
也就是说,除了沈月儿,其他五个可怜的女孩儿全都被折磨死了。
美妇人不忍地闭上眼,小奶团子也伸手抱着美妇人的胳膊,缩在她怀里。
“母妃,福安好怕!”
美妇人反手抱着九公主安慰:“福安不怕,福安是母妃的心尖肉,母妃会用命护着福安。”
齐桓修冷声道:“所以你们这一家子人,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女亲情,而是女儿带来的富贵?”
沈父壮着胆子说:“我们生了她,给她这一副好皮囊,就是最大的恩情,她就该用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来报答!”
齐桓修厌恶地别过脸,问宋浩然。
“宋爱卿,你怎么看?”
宋浩然面无表情道:“不是挂着父母的名义就是好父母,据微臣调查,沈家孙子辈也生了四个,但三个女儿都卖出去了。他们用卖女儿的钱买了宅子,买了耕地,根本就视人命为草芥,罔顾人伦。”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齐桓修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手抱着奶团子,一手扶着美妇人往外走。
美妇人走了一步又顿住,回过头认真地说:“不是长得好看,穿着华丽富贵的就都是你们女儿。倘若你们只认衣冠不认人,女儿送到你们跟前,你们也认不出啊!”
齐桓修带头离开,后面跟着伺候的人。
方才来送饭的狱卒走在最后,临走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牢房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待贵人们都出去了,王有才又看了一眼牢里的沈家人,对宋浩然说:“宋大人,有些人的舌头留着也是生事儿的,倒不如没了才干净。”
宋浩然一脸愕然,他只是个言官,行刑可不归他管!
王有才也没难为他,只是把李有福给留下。
李有福笑着凑过来:“大人放心,腌臜事儿留给奴才们办,您且把这一家子人给判了就是了。”
走出天牢,齐桓修坐上龙撵,那美妇人等了一会儿,等送饭的狱卒出来了,才牵着她的手问:“让你亲自看一眼,总能死心了吧?”
扮做狱卒的宸妃苦苦一笑,对美妇人行礼:“多谢明妃姐姐!”
“好了!咱们姐妹还说这个干什么!”
明妃拉着宸妃上了软轿,小奶团子和齐桓修一起坐龙撵,兴奋得要跳起来。
【本宝宝居然坐了一回龙撵耶!以后回三十三重天可有得吹了!】
齐桓修宠溺地抓了一下小奶团子头上的小揪揪。
“福安喜欢坐龙撵?”
小奶团子兴奋得屁股一颠一颠的:“喜欢!福安喜欢!龙撵比软轿舒服,还稳当!”
“那以后每日上朝,父皇都抱着福安坐龙撵好不好?”
“这个嘛……”
小奶团子的内心极度挣扎。
她是真喜欢坐龙撵啊!
可她也是真不想起早!
“父皇,福安不上早朝,还能坐龙撵吗?”
“当然不行!”
“那父皇,福安以后睡醒了就来接父皇下朝,咱们再一起坐龙撵行吗?”
“也不行!”
“可是父皇……”
父女俩在前面认真地讨价还价,后面的软轿里,明妃特地跟宸妃挤着坐在一起。
明妃指着前面的龙撵,小声道:“妹妹你看,那是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人。”
“还有后宫的姐妹们,咱们朝夕与共,互相扶持,咱们才是家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只看到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这背后的心酸,你是不懂的。”
“咱们今生既然有缘在宫中做姐妹,那就把彼此当做一家人,互相扶持走到最后。”
“旁的,不想也罢。”
明妃想起舅舅给自己送来的那封信。
信里再次提及她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宠妾灭妻的事情。如今舅舅已经把母亲接回家。若不是她父亲要抱她这个明妃的大腿,母亲应该早就和离了。
宸妃知道明妃怕是想到自家那些个破烂事儿,也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