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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锦情独自入室,守在门口的丫鬟为她推开门。
相比于昨日的情绪不稳,相夫现下状态还算不错,身上照例盖着厚被子,依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面无表情发着呆,浑然不觉有人到来。
祝锦情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跟在身后的丫鬟轻声解释:“老夫人今日起来用过早膳,便说要坐一会儿,将奴婢打发了出去。”
这个“坐一会儿”坐得功夫可不短,祝锦情蹙了蹙眉,走过去坐在相夫人的床头榻上:“娘?”
祝锦情的呼唤让相夫人慢慢抬起了头,似乎有话要说,视线交汇后又快速别开眼睛,垂目低唤一声:“锦儿。”
“嗯。”祝锦情应了一个音节,面对这具身体的娘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礼貌道,“您想说什么便说吧。”
相夫人抬起头,眼中饱含愧疚,天人交战权衡几许,终是狠下了心肠开口道:“锦儿,娘知道你不愿意,但晚晚她是你妹妹,血浓于水,你可不能不顾她!你如今位及王府正妃,无人能把
你如何,但晚晚不一样,他们会害死她的。”
这两句话没头没尾,蕴含的信息量可谓是惊世骇俗,祝锦情面毫无变化,顺势道:“怎么会呢,父亲权倾朝野,庇护一个祝家想来不在话下,怎会靠自己出嫁的女儿保护另一个孩子?”
似乎没料到祝锦情会说出这样的话,相夫人泪水噙满眼眶:“锦儿,你是在恨你父亲。”
她大张着嘴巴,一扫素日以来的温和,摆出一个母亲高高在上的严厉,极度不可思议地声音夹杂着哽咽呵斥道:“身为人女,性命受之爹娘,合该为爹娘尽孝死而后已,你怎么能恨你的父亲?”
相夫人虽眼泪婆娑,但情绪还算是稳定,祝锦情便没打断她、也未开口做出引导,由着眼前瘦小枯干的女人自由发挥。
“你是不是反悔了?!”相夫人见长女沉默不语,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枯败蜡黄的脸上露出又怒又骇然地神情,称得上一句面目可憎,猛然直起脊骨,手捂心口连连逼问道,“你是不是反悔了--”
乍然听闻这句话,祝锦情心里打鼓,一度以为原身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她故意做出踌躇不定地样子,继续沉默不语。
如此姿态,在相夫人观念里便是默认和心虚,蓦然瞪大了眼睛,没能预料到自己亲生的女儿会在这个关头“背叛”母家,心中仅存的那点愧郁瞬息一扫而空,咬牙切齿声音尖锐道:“你真后悔了?我就说你怎么还没有动手!事关祝家满门荣辱、你竟然后悔了!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祝锦情学着记忆中的原身展了展笑颜,桀骜不驯道:“我现在活得很开心,为何要动手?”
短短一句话,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相夫人地神经,令她心间怒火登时溃不成军、转而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