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第一次叫出口后，再叫，慕枝觉得也没那么艰难。
她安抚道，声音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别慌，这里是北晋国，就算身份暴露，想从北晋国皇宫把人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除非，嬴墨同意。
但嬴墨会同意吗？
这一点，慕枝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枝枝。”
提起这个，蔓乐璃又开始担心别的。
“我最近隐约听到传言，说你住在皇上的寝宫，有以色侍人的嫌疑，你跟娘说句实话，皇上知道你是女子的身份吗？”
慕枝不想骗她，便如实回答：“知道。”
“什么？”
蔓乐璃被惊的猛然站起来，脸色变了又变。
“他知道你是女子，那他……”
她不敢深想下去，急忙拉住慕枝的手询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这个。
慕枝迟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算是默认。
蔓乐璃瞪大眼睛，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自己一辈子毁了，千辛万苦养个女儿，又这么不明不白的就……
“娘。”
慕枝拉住蔓乐璃的手，轻轻帮她拍着后背。
“你别这样，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现在也挺好，至少，我们在这宫中，无人敢欺。”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说。
然而，蔓乐璃脑子清醒，有些事，比她看的更加透彻。
“枝枝，你糊涂啊。”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现在这个身份，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跟了他，将来，一旦他不喜欢你了，你什么都没有，若是被人知道，我们母女在这宫中的日子会怎么样，你想过后果吗？”
慕枝默然。
无言以对。
蔓乐璃见她不说话，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那样，就像当年的自己，她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事已至此，说太多也没有用。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娘。”
最终，还是慕枝打破沉默，拉着蔓乐璃的手，重新坐下：“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你放心，我很清醒，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而且，我一直在暗中做准备，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你在做准备？”
闻言，蔓乐璃抬眸看向慕枝，眼神这才有了一丝丝安定。
“对。”
“那就好，我真怕你身心都陷进去，男人，不是说不能信，只是不能全信，你要留有余地，这样，当他有一天舍弃你的时候，你才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我知道，我会的。”
听到蔓乐璃的话，慕枝只觉得心酸，同时，也觉得奇妙。
没想到，她们的观念竟不谋而合。
这些年，为了活下去，她肯定吃了很多苦，才会将这些事看的这么明白，这么透彻。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慕枝才起身离开。
出了后院，天色渐晚。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眼下，她的处境确实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不说危机重重，但也，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今晚，若不能将幕后之人引出来，那个小福子，留在乾清宫始终是个祸端，得尽快解决掉，否则，三天两头作妖，她还要分心去应付他，很麻烦。
夜里。
慕枝躺在殿外的床榻上，一边等消息，一边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蔓乐璃的身份，必定是瞒不住的。
估计，就这一两天的事，她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行。
南岳国使团一到，届时，会有接风宴，她作为太总管，不露面肯定不行。
慕枝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凌未央看她的眼神会那么奇怪。
是因为，原主长的像父亲，也就是，像南岳皇帝凌楠诺。
那些使团看见她，定会生疑，消息一旦传回南岳国，凌楠诺这些年一直都没放弃寻找蔓乐璃的下落，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慕枝听完蔓乐璃当年的事，心中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凌楠诺对蔓乐璃是爱吗？
他对她的好，是真实可见的。
那些包容，足够的耐心和尊重，如若不爱，又何必伪装？
若不是后来，她想用作践自己的方式去报复他，他也不会一怒之下对她用强……
慕枝陷入自己的思绪，连嬴墨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发现时，嬴墨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
“你回来了。”
慕枝连忙坐起来，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
“知道晚，还不睡？”
嬴墨脱了黑色龙袍，转身进了洗漱间。
慕枝下地，跟着他走到门口：“我在等消息，而且，有点事想跟你说。”
“嗯。”
嬴墨嗯的一声，便没了动静。
慕枝在殿中坐着，等了片刻。
有人敲门。
她打开一看，是蓝灵，拎着食盒过来。
“慕爷，鲁公公说皇上让送的宵夜，奴婢拿过来了。”
蓝灵跟着齐鲁混了两天，总算不再那么唯唯诺诺，不过，说话之前，她还是习惯性的观察对方的脸色，生怕说错话，会让对方不高兴。
“好。”
慕枝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她这思想与习惯，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掉，得慢慢来。
“那，奴婢给您送进去？”
蓝灵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