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谢岚还没来得及藏起身上的白馍，就听见院里花夫人召集姑娘的声音，只能继续把白馍放在身上。
一院子的姑娘少说有二三十。
谢岚站在最前边，身边站着的是萍香，而谢岚身后就是思巧。
花夫人瞥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谢岚，一张玲珑透水的小脸，不需勾勒的远山眉下双眸清冽。
都说江南女子似水，而眼前的则更似那山泉凝出来的人儿，就可惜这性子，磨了这么些年还是空空如也。
花夫人心里叹了下，世间怎有两全的人，她转眼又看向了一侧的萍香，这个心眼倒是天生天长的。
“先生已经到了，”花夫人环顾下面前这群姑娘，言语严苛，“仔细着学，有人要是懈怠了，出了这院子会去哪儿心里清楚，听清楚了没？”
“是。”
小姑娘们异口同声地应答让花夫人点了点头，偏头示意身边的女先生可以开始了。
虽说照着闺秀教养，但琴棋书画练得不过是个雅意，多还是练的身板仪态。
谢岚头上被女先生放了个瓷杯，杯里盛了半杯水，脑袋动作稍大些就会洒出，走起来时还得别着腰，走出个扶若蒲柳的蹁跹之态。
好在谢岚垫吧了个白馍，不然这般练又得昏倒次。
“停！”
女先生叫停了众人，但谢岚头上的瓷杯还不能取下，这次练的是站姿。
练这些东西比起练武容易得多，谢岚倒是能应对，还能抽出些空闲打量下整个院子，不自觉就走了神，全然没留意身后思巧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不多会儿，女先生又喊了声：“走！”
谢岚闻声还未抬脚，身后的人跨了个大步，鞋尖踩住了谢岚的脚后跟，试图让谢岚向前摔倒。
然，谢岚察觉到不对劲时，当即便收住了些步伐，没摔倒但也避免不了头上茶杯里的水洒落出来了些。
水洒在地上，其他姑娘的视线纷纷看了过来，不过这些视线都是幸灾乐祸，准备看热闹的。
花夫人自也看向谢岚，神色阴沉，同时注意到谢岚脚后的鞋尖，但也不准备为谢岚伸张正义，在这个院子里的姑娘被欺负都是没脑子的，不让她们多吃些苦头，这辈子也别想改了性子。
她倒是希望谢岚能开次窍，学精明些，也不会白瞎了这张脸。
“谁的水洒出来了？！”女先生站在人后，发现姑娘们视线都看向谢岚，顺着望去才瞧见谢岚脚前的水渍，她正想把谢岚单独叫出来，就听见一声尖细的叫声。
“啊！”
紧接着瓷杯落地，当即摔成两半。
思巧躬下身子，手握着鞋尖，满脸痛色，呲牙咧嘴喊着：“好痛！……”
本想让谢岚丢人受罚的，不成想谢岚敢在众人睽睽下踩回她一脚。
思巧猛抬头瞪了眼谢岚，扭头又看向了花夫人，大声告起状来：“夫人，您看兰儿她……”
谢岚不以为意，扭头看向了女先生，也跟着喊道：“先生，思巧的茶杯碎了。”
“明明是你！”
思巧听见谢岚还想要先生罚她，怒不可遏，顾不得脚上的疼，蹭地站直了身子，要与谢岚理论的模样，“大家都看见了，是你踩的我，我才摔了杯子！”
“是呀！就是兰儿踩了思巧。”
一旁的姑娘多是思巧这一边的，平日没少与思巧沆瀣一气。
思巧瞧着小姐妹都齐心帮她，底气更足了，又转身向花夫人讨要公道，语气很是委屈：“夫人，你看兰儿，她就是故意的！”
花夫人没接思巧的话，目光反倒在谢岚身上转了几圈，若有所思。
“夫人！”思巧看花夫人不作声，不免心底有些怨气，继续拱火：“夫人方才说了，谁要是不认真就要被赶出院子，兰儿分明就是故意害我，夫人定要给我做主啊！”
“就是，就是，这兰儿平日里就与思巧过不去，刚受了罚才放出来，肯定是有意报复思巧的。”
“是啊，谁不知她愚笨，什么也干不成。”
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谢岚直接就成了众矢之的，都恨不得在她身上记上一笔。
谢岚听着她们的话，眸光一扫，抬手取下头上的茶杯作势就要往那个说得最起劲儿的姑娘头上掷去。
姑娘见她这般姿态，当即被吓得惊叫声，慌忙想要偏身躲开谢岚的攻势，但她这般一躲，身体连带撞到了旁边好几个姑娘，几人乱成一片，头上的杯子一个接一个啪啪落地碎了。
其实，谢岚没想真扔，不过只是吓唬下这些小姑娘，看见小姑娘直接慌乱成一团，便收回了手势，嘴角愉快地扬起，“说啊，怎么不继续说呢？”
其他未被殃及的姑娘看着不同以往那样好欺负的谢岚，纷纷闭上了嘴，沉寂一片。
“够了！”花夫人见此情景，终于出声制止道：“兰儿、思巧，还有杯子落地的几个，今晚都不许用膳！”
“夫人！夫人！”
见花夫人这样处理，除了谢岚外，其他几人十分不服气，不由抽噎起来叫屈：“明明是兰儿！我、我们……”
谢岚没说话，她倒是无所谓，怀里还有个大白馍能顶一餐，也比那白水粥好。
“哭！哭！再哭声，就多罚一餐！”
花夫人冷起脸，呵斥着成团取闹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儿心思，还不够我看的。”
说着，她把目光特地落在了思巧脸上，明面上是训斥众人，实际还是在点思巧。
思巧对上花夫人冷肃的眼神，瑟缩了下脖子，收住了嘴里的哭闹声。
“夫人莫气，”没牵涉进来的萍香此时站了出来，一副和事佬的大度气派，不偏不倚地帮着所有人说话：“小姑娘家玩闹，罚她们多练几个时辰就是。”
她走上前，牵住了谢岚拿着杯子的手腕，看向花夫人：“兰儿妹妹这才刚罚过，跟院里的姐姐妹妹私下有些龃龉，我会劝劝的，兰儿妹妹最听我的话了。”
“萍姐姐，”思巧见萍香还在为谢岚说话，脸色一变，当即不悦道：“这明明是兰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