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巧坐在地上痛哭一阵,渐渐感觉到似乎还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抬头望见谢岚正凝着她,平日最受她欺负的人正看着她最落魄的模样,思巧当即就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憋了回去,立马从地上爬起,不忘骂了声:“看什么看!”
思巧看来,谢岚如今与她不过半斤八两,这样被吊一晚,就以谢岚的身子骨也得要了半条命。
谢岚目光不动,静静望着思巧,虽然她此时姿势不雅,神态却无半分狼狈,平静得让人多几分敬畏。
思巧气势弱了些许,但语调依旧强硬道:“你看什么看。”
谢岚唇角缓缓上扬,浓睫下眸光亮起,语气轻然问道:“你不想去?”
思巧斜眸瞪着她,闭着嘴没承认,脸上的神情却明摆了一个意思:你就是在说废话。
“那我替你去吧。”
谢岚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思巧差点以为自己在幻听,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再说、说一遍?!”
“要不要随你。“
谢岚故作不上心,偏头看向别处,仿若这事对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我、”思巧怎会不愿意,心里激动得差点跳起,但又立马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当真?”
这又不是好事,院里的姑娘可没人愿意去,谁都不可能愿意顶替她,更别说她最不看在眼里的谢岚。
思巧又警觉起来,用狐疑的目光审视谢岚,质问道:“你在戏弄我?!”
谢岚闻言,回过头,带着几分不屑和漫不经心回怼:“不想便算了。”
“不!”思巧见她要改口,紧忙打住了猜疑,又走上前连口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生怕谢岚反悔,拽住谢岚垂下的衣袖,“不许反悔。”
谢岚低头看着她,没有点头应下,转而道:“帮我个忙。”
“干、干嘛?”思巧蹭地撒开了拽着谢岚衣袖的手,紧张道:“我、我不能放你下来。”
她听见谢岚的话,第一反应便是谢岚想让她把她放下,但她可不敢,不然下一个吊上去的可就是她了。
“累了。”谢岚扬起下巴朝向另一边的树干,直言道:“把我挪过去。”
思巧瞧了瞧谢岚指的树干,细思下,便答应了,环顾四周无人,抱着谢岚腰身一点点往树干挪。
“记得!别说是我帮你的。”
思巧凶巴巴警告着,谢岚唔了声,身体靠近树干,两腿一甩,半个身子就挂在了树干上,两臂的酸胀瞬间缓解了许多。
“别忘了你的话。”思巧又偷摸环顾下,确定无人瞧见她帮着谢岚,离开前还不忘再确认:“三日后你替我去赴宴。”
谢岚靠在粗壮树干上缓口气,点头应了下思巧,才让思巧放心离开。
廊道上的灯亮一晚上不会灭,借着这点微光,谢岚两脚一并顺着树干往上攀,动作十分缓慢,但终是翻身躺上了树杈,整个人就像重活了一回般。
幸而无人专门留守在院中看住她,谢岚今晚能靠在树杈上歇息,第二日清晨趁着人还未来,谢岚翻身下树,整个人再次悬空。
花夫人派来放下谢岚的人并未注意到谢岚位置不对,不假思索地就把绸缎解了,也不管谢岚直接摔倒在地,人拍拍手便离开了。
起早的姑娘们瞧见摔下来的谢岚,无一人上前去扶,瞥过眼就匆匆走了。
谢岚倒是一脸平淡,自己爬了起来,活动下红痕已经泛紫的手腕,还好没伤到筋骨。
她独自回到了房里,换下外裳倒在床上,蒙头睡了个回笼觉,待日照当头才听见外边的敲门声。
“谁?”
谢岚坐起身,散落的长发披散在后背,身上只着了白色中衣,一夜未得好眠,脸色发白,眼下微微发青。
门外的人清咳了声,压低声调回了句:“是我,醒了没。”
谢岚听出是思巧,绷紧的神绪放松了些,脚尖勾起床下绣鞋,不紧不慢回道:“进来吧。”
“那我进来了。”
思巧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谢岚,昨晚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未消肿,也盖不住脸上局促的神情。
谢岚瞧着她进来没出声,径直走向桌边坐下,试着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手腕的酸痛让她使起劲来十分吃力,然她神色未变,只是动作看着慢了些。
她不用问也能猜到思巧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你……”
思巧站在门口,没往里走,看着谢岚慢悠悠的动作和平淡的表情,就像个没事人一般,丝毫不像被罚吊了一晚的人,准备了满肚子的场面话顿时哑了声。
她想了一晚,也想不通谢岚为何愿意顶替她,以德报怨可不是她和谢岚这般出身的人会做的事。
思巧两眼凝着谢岚白净的面颊,嘴张了又闭上,犹豫不决。
“有事?”
谢岚明知故问,故意吊着思巧,偏就不提昨晚的事。
对着谢岚,思巧心虚得很,她心知平日对谢岚是怎般的刁难。
“我……该用午膳了!”
思巧支吾半会儿,还是没开口,扯了个话头应付,说罢甩下衣袖就想推门离去。
“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
谢岚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思巧霍地转过身,脸上神色喜不胜收,又不敢表露太过,她稍收敛起嘴角,抿下唇,语气较以往平和许多但又有些别扭道:“去吃饭吧。”
思巧和谢岚一前一后一起走进厅时,饭桌旁的人都惊呆了眼,心里奇怪这俩人怎会走在一块,但碍于思巧的脾气也没人问出口。
吃饭时,谢岚依旧坐在萍香身边,她手腕红肿,用筷子有些使不上力,只能两手靠在桌边扶住瓷碗,低头慢咽着清粥。
“来。”
萍香心细,瞧出了谢岚的不对劲,夹了筷小菜放进她碗中,谢岚点头表谢意。
萍香对谢岚关照的行为倒是一如既往,其他姑娘也没放在心上,而突然走到谢岚身后还把自己的那份白粥分给谢岚的思巧,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