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拉扯之际,一声呼唤卒然从身旁传来:“时柠?!”
时柠肩膀抖了一下,转头去看,是于雯丽。女人正站在她几步远的身后,又惊又疑地打量她。
她穿着一件针织开衫,下身是一条长裙,没有化妆,满脸倦容,昨晚显然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
“于老师。”时柠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雯丽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见她安然无恙,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她疲惫地揉着眉心,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你的家长呢?还没有告诉他们吗?”
时柠摇头,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扫下来:“老师,我想自己解决。”
“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自己解决,那么大的事。”于雯丽叉起腰,看着女孩深深皱起眉头。
她感到疲累,不知道时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块石头,软磨硬泡怎么也说不通。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转过头来探究,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时柠后又转回去交头接耳。
于雯丽冲里面挥了挥手,让他们安静,接着把时柠带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听老师的话,别固执了好吗?”
时柠无动于衷,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在听于雯丽说话。
她想的还是报仇,不过她得往长远考虑,如果她现在就冲进去把里面蔫坏的未成年人类暴打一顿,那真正的时柠回来之后要怎么生活,还能继续在这里上学吗。
那肯定是不能了。
“时柠?”见她没有反应,于雯丽轻轻晃了晃女孩。
时柠这才看过来,神情滴水不漏,眼神里有一层浅浅的淡漠,那一刻于雯丽觉得自己似乎才是一个笨拙的学生。
她没有办法了,望了望教室里的那班学生,叹了口气开始掏心窝子:“时柠,你体谅体谅老师吧,出了这种事老师肯定得负责的,肯定得给领导一个交代,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老师怎么办呢。”
时柠眨了眨眼,眼里的淡漠如薄雾散去,好一会儿才认真说道:“老师,如果你怕麻烦,你可以离开这个班级,或者这个学校。”
因为我之后会给你惹出更大的麻烦,时柠抿了抿唇,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什么?”于雯丽对她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她都听清楚了,但她觉得女孩好像在开玩笑。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跟老师说话?”一道男声在时柠身后响起,夹带着几分严厉与不满。
“阿星?”于雯丽站直了身体,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女孩身后的自家宝贝儿子。
“快上课了,回去。”她扬了扬下巴。
萧煜星不止没有回去,还往前走了两步。
时柠面无表情地看着男生,他的腿依旧伤着,但是她扭伤的脚踝已经恢复如初。
猫咪的表情不由流露出几分不屑。
萧煜星注意到她桀骜不驯的神情,心里的不满更甚。这女生把烂摊子都留给他妈,自己倒无事一身轻地跑掉,害得妈妈烦恼通宵,睡也睡不好,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你必须承担起你的责任。”
第一节上课铃悠扬响起,晨光恰时偏移到这一角的走廊,把三个人置身于一种光明潋滟的环境中。
萧煜星的长睫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眼瞳却躲避着阳光,看起来有几分阴郁。
时柠不理他,仰起脑袋,欣喜地感受投射下来暖洋洋的光线,左右抻了抻脖子,骨头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当然有责任要承担,只不过是对张凤禾、时檬以及时柠的责任。
于雯丽叹了口气,“先回去上课吧。”
第一节课是物理,这次时柠知道了自己的座位在哪,走进教室后径直往最角落的课桌走去。
但她的位置已经是一片狼藉,课桌倒在了地上,凳子被人拆散架,所有的课本练习册被撕开,散落一地,还被人浇了水。
怒火还是一下窜了上来,时柠额头突突直跳。但就这么几个瞬间,冲动的欲望又被她硬生生压抑住,只有眼球上下可怕地震了震。
几声讥笑适时传来,她在座位旁愣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把自己的桌子扶起。
c班的物理老师是一个中年男人,这时候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景兰规定每个男老师都必须穿西装上班,女老师的着装要求则要宽松一些,但也必须得体。
几个油嘴滑舌的男生纷纷起哄道:“老吴,什么时候买的新西装?”
老吴从包里取出u盘,看起来仪表堂堂,说话却一股插科打诨的痞味:“买的?学校发的,教你们已经够累了,我还给倒贴服装费啊。”
班里哈哈地笑了一阵,和讲台上的男老师惯例课前扯皮。
时柠把桌子扶起来后,塞满抽屉的断纸残页便再堵不住,刷刷往外滑落。
“行了,把课时作业拿出来,再讲一下昨天没讲完的几个题型。”老吴打开了ppt,在班里环视一圈,看到还站着的时柠,不由皱眉,“那个同学,你还站着干什么?”
同样坐在教室最后排的李铜一边慢悠悠摸出练习册,一边阴阳怪气道:“做错了事当然就要罚站,老师你不用管她。”
时柠默默整理书本,不理会周围。
“行了,站着就站着吧,反正是最后一排。”
一整节课,时柠都在旁若无人地整理自己的东西,课是没有在听的,还动来动去晃的吴老师总去注意她。
他心下便有些不满,临下课还有五分钟时,特意指了指时柠,叫她回答问题:“站着的那个女同学,你上来写一下这题的解题步骤。”
时柠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屏幕上板出来的题目,有些无措。
她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关于学校知识这方面则是一片混沌,更别说用来解题了。
“老师,我不会。”她很诚实地摇摇头。
“不会你就认真听,一节课老动来动去做什么。”男人训斥道。
时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