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国公传令回来,郑院使在书房里发现了五处带针或带倒刺的地方,这下连齐王都隐隐后怕。
齐王冷静如常:“郑院使,这倒刺和针尖浸过药?”郑院使盯着书桌边缘出神,却没闻到任何药味儿,也试不出任何蘸毒药的迹象。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让齐王有点儿小划痕,只能实话实说:“殿下,下官才疏学浅,辨不分明。”
魏国公传令彻查藏针之事又回到书房,见郑院使像一头钻进了牛角尖,忽然用力一拍手:“针无毒,但处理伤口的太医带的清洗药有毒?”郑院使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忽然就串起来:“划伤后起初不在意,过一晚便会肿痛,宣太医来诊治,太医自然会清洗伤口……想来,毒便是那时所下。毒药入血,因各人体质不同,发作时间有长短。正在这时,书房外又有来报:“刘天成的家人们已经找到,但都死了,伤痕累累………
“听左邻右舍说,刘家人去年夏就不见了,刘天成去告过官,也找过一阵,但没找到,此后每日回家都魂不守舍,见人连招呼都不打…”魏国公和齐王一怔,就听郑院使“嗷"了一声。郑院使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踉跄着起身,却挣扎了三次才爬起来,跪到齐王面前:“殿下,殿下,下官等人才疏学浅,可行医救人总是竭尽全力,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殿下,请您明辨是非,请您,请您”
郑院使伏在地上,再也说不下去了,即使停了严刑拷打,刘天成肯定遍体鳞伤,以后…以后还能行医么?又要让他用怎样的心去救治病患?!好人被逼成恶人,太医被逼杀人,天理何在?!齐王把郑院使扶起来,轻声说道:“走,带刘天成去大宗正司狱。”魏国公眨了一下酸胀的双眼,刚要说话。
齐王又开口:“魏国公,本王也该与赵状好好见一面,就带这些倒刺和针当见面礼。”
天很黑,月光被乌云遮得严实,一点光都没有,大宗正司狱廊下挂着的白灯笼,散发着极暗的幽光,一阵风吹过,吱呀作响。大门外戒备森严,巡逻的、瞭望的、打更的……每根高举的火把都比灯笼明亮,仿佛串起长长的珠链,将大狱牢牢地围起来,这里是国都城戒备最森严的大狱没有之一。
现在的气氛更加紧张。
先是郑国公带了人进来秘审,两个时辰不到,魏国公和齐王殿下亲临,想也知道会发生非常了得的事情。
尤其是齐王殿下在众守卫行礼时经过,披着的大麾仿佛黑色火焰带着灼人的热度,直奔关押赵袱的牢房。
一片黑暗中,睡得迷迷糊糊的赵状被光亮惊醒,半夜三更绝对没好事!牢房外,齐王俊秀挺拔地俯视窝在角落的赵状:“来人,送他一份见面礼,让他亲自试用。”
“是!”
赵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看守押起来强行摁在木栏上,双手被牢牢控制住,一支火把忽然凑近,吓得他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与火把一起出现的,还有用厚布包裹的细针和倒刺。“放手!本王是晋王殿下!放开本王!”
魏国公冲过去就是狠狠一巴掌,特别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牢房。赵袱被扇得直接撞了木栏,眼冒金星还满嘴血腥味儿。不由分说,赵状脏得难以辨认的手背上,被细针和倒刺扎入,发出骇人听闻的惨叫声:“赵鸿,你怎么敢?”
魏国公怒吼:“这里是大宗正司,而你只是赵状!”谁也没想到,赵袱就这样隔着牢笼与魏国公对骂起来,甚至还有些得意:“大宗正司又怎样?无凭无据的,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一道阴影笼罩在赵袱头上身上,是高大的郑国公,眼神里充满愤怒。后面躺在排榻上的是太医院丞刘天成,已经用了续命的药,换去了脏污的衣服,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赵沭,透着茫然无措。郑院使小心翼翼地摸了刘天成的脉相,顿时老泪纵横。齐王上前一步:“太医院丞刘天成,本王已命人厚葬你的家人,你还有何要求?″
这一大群人里面,除了齐王,就是刘天成年龄最小,可他最像濒死的老人,用了不少时间才反应过来,满是凄凉和悲愤:“齐王殿下,下官想要赵袱死…您能做到么?”
“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下官想看见。”赵沭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疯了:
“这话你也信?!就因为我姓赵名袱,就算犯下天大的事,也不会丢了性命!都快死了的人,别痴人做梦!”
“哦,还有,你死也要记得,把你关押秘审的人可不是我赵状,是这里的一群人。人呐,还是要明辨是非……
一块破布堵了赵状的嘴,牢房里一阵呜鸣声。而郑院使俯身到刘天成耳边,一直说着什么。齐王看向郑国公和魏国公:“本王原本想留赵状一条性命,可是近几日发生的事情简直人神共愤,逼迫太医院函刘天成制做稀有药物残害先帝,这事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呜呜鸣呜…“晋王拼命要吐掉嘴里的破布,却只是徒劳。正在这时,刘天成断断续续地提要求:“齐王殿下,郑国公,魏国公,下官可以做证……下官会说出所有事情……
“只求与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