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姑娘。”萧怀澄温声警示。
这个称呼提醒了梁裕:她现在是丰月婵,一个来自西南边陲小镇的普通寡妇,她不应该也不能认识李淑娴和李湘。
“这个案件的大致情况我也有所了解,剩余的部分我来介绍就好。”萧怀澄偏了偏头,指向出口方向。
“好。”梁裕回神,“回去吧,两个孩子还等着。”
见她们要走,原本一直很平静的厨娘情绪忽然失控,拼尽全身力气摇晃着牢笼,铁链撞击声响彻整个大牢。
“大人明察!我们都是冤枉的啊!”走出去很远,还是能听见她凄惨的叫声,“大人!大人一定要替我们伸冤啊!”
离开县衙,外面已经宵禁了。梁裕站在空旷的街道上,长长地吐出胸中浊气,这才感觉那种头晕目眩散去了些。
“难受?”萧怀澄关怀地问道,顺手接过她肩上的木箱,感觉比想象中还要沉重一些。
“还行。”梁裕捂着嘴,把想吐的感觉咽了回去。
“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萧怀澄试探着问。
梁裕没说话,想拿回工具箱,但萧怀澄没撒手,反而还换了个肩膀背着,不愿让她碰。梁裕没坚持,迈开大步走了。
萧怀澄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悄悄迎合着她的步伐,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变得和谐一致,心情好了不少,声音跟着都有点飘:“关于这个案子,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案情还是等回去再说吧。”梁裕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需要你帮我理一理。
“什么问题?”萧怀澄道。
梁裕站在原地等他跟了上来,和他并肩走着,沉声道:“时间对不上。”
萧怀澄动作一顿:“什么时间?”
“郡主的死讯是什么时候传到京城的?”梁裕道。
“十一。接到报案后,吴知县马上向上官请示,文书层层上行,递到京□□花了三天。”萧怀澄道。
“当时皇上立刻决定派你来督办此案吗?”梁裕又问。
“这个差事比较麻烦,费了些周章,最终下旨,已是收到消息的两天后了。”萧怀澄道。
“我见到你那天是十七,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梁裕沉吟片刻,“你到燕归之后,用了几天来找我?”
“一天……”萧怀澄道。
“你看,时间对不上。”梁裕摊开手。
“哦?”萧怀澄弯起眉眼,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笑眯眯问,“如何对不上?”
“我们从燕归赶到江阴就用了三天,一封从江阴发到京城的文书,也在路上也耗了三天……按照这么算,从十三到十六,区区三四天时间,你能从京城赶到燕归吗?”梁裕飞快地说。
“那是因为……”萧怀澄揣起两手,“当时我就在江阴。”
“啊?”梁裕愣住了。
“我原本在江南一带游玩,后来辗转途径江阴,便在这里留宿了几天,不料遇见这等晦气事。当时我就猜,这苦差事最后多半会落在我头上了,所以就提前给太子写了封信谈条件。说让我查案可以,但是要行个方便,把你捞出来给我当仵作。后面……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刚才不是你说不聊案情,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萧怀澄匆匆说完,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诶?前面那不是竹子和小雨吗?”
梁裕这才发现此处就是他们分别的街口,晚市的摊贩和人群散去,这里看起来和白天完全是两个模样,也难怪她没认出来。
“不错,没走丢。”梁裕欣慰。
这两个孩子小生活在人烟稀少的西南,乍一进城,肯定觉得房屋街道都差不多,万一迷路可如何是好。刚才梁裕还有些焦虑,这会看到他们好端端站在那里,心才真正放回肚子。
“竹子!小雨!”梁裕远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准确传到了两个孩子耳朵里。
竹修容本来正低头和丰雨溪有说有笑,听见这声音脸立刻拉了下来:“你们动作还真快,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回房间睡觉了!”
“冻坏了吧?”梁裕搓了搓丰雨溪通红的小脸。
“还好!不是很冷!”丰雨溪开心道。
她身上披着竹修容的外衣,手心热腾腾的,倒是竹修容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衫,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白。
“这是站了多久,你该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梁裕满脸不敢置信。
“我又不是傻子!”竹修容气急败坏。
“我们去集市逛了好一会呢!”丰雨溪扬了扬手中已被她吃下去大半的饴糖。
“天快黑时就闭市了,人也散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寻了个住处,也是运气好,剩下的钱刚刚好定两间房。”竹修容话语间隐隐透出炫耀。
“我给你的钱花完了?!”萧怀澄大为震惊,“你不会被骗了吧!”
竹修容挑眉,鄙夷道:“你把我当野人了?我们问了好几家店,这家是房间最大最干净的,老板热情,价钱也适中……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被骗?”
“老板热情?不会是黑店吧?”萧怀澄将信将疑。
竹修容恼火:“我能不知道黑店什么样吗!”
“真的假的?”萧怀澄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遍,似乎不相信他一个个子都没长成的半大少年能这么有生活经验。
“真的。”梁裕忍笑,“竹子就对钱特别敏感,我家的账就是他在管。”
“你家……的账?”萧怀澄磨牙,对这个说法非常介意,这种不满很快转移到了竹修容身上,看向他的眼神愈发不善。
“他从小就……”梁裕说到一半,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忽然抬眼看向幽幽黑夜。
“怎么了?”竹修容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没事,可能是听错了。”梁裕收回目光,发现萧怀澄正在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一瞬,萧怀澄便移开视线,转向了竹修容:“行了,别看了。快带我们回住处去,让我看看你找的房间到底宽不宽敞,人家有没有骗你的……不对,是骗我的钱。”
竹修容正是胜负心强的年纪,被人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