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叫于晖,今年刚刚要满五十岁。迟诚不经意看过他的出生日期,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
可谁能想到,好好的生命,定格在这个年岁。
迟诚觉得可惜。
他越是走近于晖的父母,心情就越复杂。
但不过几步路,很快便走完了。
于晖的父母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他了,他们一前一后站起身来,向迟诚伸出手。
迟诚礼貌地回握。
“是于晖的家属吧。”
“我是于晖从前的下属。”
“爷爷奶奶,节哀。”
迟诚随意捏造个身份,和二老攀谈起来。
于妈妈低头拭了一把泪。
“自从他生病,很少有朋友和他来往了。”
“孩子,谢谢你。”
迟诚摇摇头:
“于奶奶,相识一场,这是应该的。”
他拉着二位老人坐下来,等二人情绪稳定下来,他试探着开口。
“我从前受过于经理不少照拂。”
“后来听说他生病隐退,心里还挺不舍。”
“好在当时的林总心地好,不仅安排医院,还给了很大一笔抚恤金。”
迟诚边说边观察二老的反应,终于,在他提到抚恤金时,就见于爸爸眉头一皱。
迟诚不解的问:
“可有什么问题?”
于爸爸似是也很震惊,他用力握了握拐杖,随即开口问道:
“什么抚恤金?”
“林氏在辞退林经理后,除了正常赔款,还额外赔偿了一笔大额抚恤金。”
于爸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孩子,你是不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他瞪着眼细细打量起迟诚,“你看起来年岁不大。”
“孩子,你当真是于晖以前的同事?”
迟诚没想到老爷子洞察力还挺强,他也不打算瞒,抱歉地低下头。
“对不起二位。”
“我其实是这次官司原告方的代理律师。”
“我也是才收到消息。”
于妈妈一听,顿时没了刚开始的慈爱模样。她颤抖着站起身,恶狠狠剜了迟诚一眼,愤愤道:
“再不管怎么样,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不管他是我的孩子还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都已经死了。”
“你们到底还要怎么样?”
此时医院里没什么人,于妈妈颤抖又哽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回荡。
迟诚抱歉地鞠躬。他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但他们的儿子毕竟身上背着官司,身为律师,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二位,注意身体。”
“节哀。”
几个警察看似不经意地在走廊来回踱步,一双耳朵却细细掌握着这边的动向。
直到电梯门豁然打开。
西装笔挺的男人迈着步子,径直向他们走来。
迟诚抬头,对上来人的眸子。
他认识他,张谦。
迟诚眉头皱了皱,注视他和警察打过招呼,然后走向自己。
张谦面带礼貌的微笑,向他微微颔首。
“你好,我是于晖的代理律师。”
“幸会。”
迟诚礼貌回应:
“久闻您的大名,幸会。”
张谦和他打过招呼,便在于晖父母身边坐下来。显然双方早前已经见过,没有繁复的寒暄和自我介绍。
“我的当事人杀人未遂但自杀。”
“按理来说接下来只需要赔偿。”
说完转头看了迟诚一眼。
“我会为二老争取最低的赔偿。”
……
林舒跟着一众人回到陆家,车子停到陆家大宅地下停车库,林舒按亮手机,已经八点了。
并且没有迟诚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陆斯年半睡半醒间被陆老太太喊醒,他无奈地揉揉眼睛。
“到家了。”
“下车。”
陆衍冷冷道。
林舒看着一脸迷茫的陆斯年,突然有些同情他。
人是蠢了些,但偌大的陆家没有人待见他,想来他也挺难的。
她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陆斯年的肩膀。
下了车,陆奶奶就上楼休息了,上去前还不忘吩咐佣人给她准备客房。
佣人站在一边,表示早就为她备好房间了。
林舒又是一阵感叹。
果然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情感在线。
她满意的点点头。
等她到了房间,第一时间便是拨通了迟诚的电话。
待机铃声响了很久。
没人接。
她再次播过去,一直到待机铃声放完传来嘟嘟的忙音。还是没人接。
她把手机甩到床上,仰头躺下去。
她已经有几日没有睡个好觉了。她的人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戏剧起来。她眉头微锁,轻轻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林如海帮她梳头发。
梦里的她小小一团,缩在林如海怀里,尚且年轻的男人轻柔地为她扎起麻花辫……
“咚咚咚。”
“林小姐,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