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坐在律所的皮质沙发上。
空调老旧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窗外车流如海,偶有几声鸣笛声穿破落地窗,径直刺进林舒的耳膜。
林舒呆坐着,泪眼婆娑。
律所来来往往不时有人看过来,林舒置若罔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年幼时,她极喜欢双脚踩在林如海的真皮皮鞋上,林如海会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双腿抬起又落下,把小林舒稳稳荡起来。
这样的机会不多,但在林舒记忆里,每一次这样的经历,都是充满欢笑和温情的。
林舒下意识把脚抬起来,她的脚不大,因为不常运动腿部也没什么力气,小时候她常想,等她年纪大了当了母亲,也要林如海像逗她那样,帮她哄她的孩子。
可如今……
她抬手擦拭干净眼角的泪,冲着迟诚淡淡问道:
“你说,会有人预料到自己会出意外吗?”
迟诚轻笑一声,整个人也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
“既然是意外。”
“自然不可预料。”
林舒点点头,诚恳开口。
“迟诚。”
迟诚闻声转头看她。
她的面容紧绷,神情严肃,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似是隐藏着无尽的悲伤。然而,那目光却如钢铁般坚定。
迟诚向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怎么了?”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
林舒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下来:
“帮帮我吧。”
“帮帮我查一查,究竟是谁,想要我爸爸的命。”
迟诚了然地点点头,“好。”
这也是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做的事情。
午后斜阳透过玻璃窗投射在林舒脸上,照亮她脸上的泪痕,迟诚望着她,竟有些愣住。
他与她之间,冥冥之中似有一种宿命感。
半晌,他终于伸出手把他环抱在自己怀里。
林舒认命性的没有反抗,隔着他的衣服,她听着他的心跳,倒是安下心来。
“谢谢。”她淡淡道。
迟诚没有回应,反倒把她抱得更紧。
……
夜已深沉,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陆衍驾车飞驰在通往 b 市的道路上,车灯光束穿透黑夜,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路牌上显示,距离b市还有一公里。
陆衍摸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奶奶,我快到了。”
“你在酒店吗?”
仪表盘上的指针静静地指向凌晨时分,电话那边,老妇人的声音沙哑而又疲惫:
“岸芷汀兰酒店。”
老太太声音有气无力,陆衍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您还好吗?”他淡淡问。
陆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陆衍不再多问,城市cbd逐渐在眼前显现,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坚定。
他挂断电话,目视前方。
街道空旷,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车辆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内心急切的呼喊。
b 市的轮廓在远方渐渐浮现,他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终于,陆衍开车赶到了 b 市。此刻的城市宛如一个沉睡的巨人,寂静而神秘。他停下车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疲惫感瞬间袭来。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欣慰,
……
陆老太太缓缓挂断电话,身体微微后倾,靠坐在阳台的摇椅中。
白日里医生的话反复回荡在她脑海,可b市太远了,她实在没办法总是孤身在a市和b市之间来回穿梭。
如果她想强行带走陆卿卿,倒也不难。难的是,她要如何与家里人、与媒体交代陆卿卿的事情。
她的眼神变得凝重,原本放松的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城市的玄女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但她似乎并未觉察,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她轻轻摇着摇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嘴唇紧闭,双手交叉在胸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皱纹也越发明显,仿佛岁月的印记在这一刻更加深刻。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备注为其它的号码。
伴随着呼叫等待的嗡嗡声,摇椅的摆动渐渐减缓,最终停了下来,而陆老太太的严肃神情却依旧没有改变。整个阳台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沉重的氛围,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半晌,电话那边的人接通了电话。
“霍医生。”
陆老太太道。
“很容易为您服务,陆董。”嘶哑疲倦的女声悠悠从听筒传过来。
就听陆老太太声音一顿,笃定道:
“我想带走陆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