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姜娩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裴相和眼底的笑意消散。
压住的咳嗽,再次响起。
裴缺上前要扶:“干爹,您怎么样?”
裴相和摆手。
裴得让人把马车赶到近前。
裴相和回了私宅。
他站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先前弄出来的狼藉早已清理,放在小几上的糖人被整理好放在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他缓步过去,看着糖人在春日的夜里融化,黏糊糊地化作一团。
原本的狐狸形态,已经融化得看不清本来模样。
下人端着熬好的汤药入内。
裴缺裴得互看一眼。
两人有心想劝裴相和用药。
可谁都不敢。
再说干爹那脾气,是谁劝就能听的吗?
然而这一回,令他们瞠目的一幕发生了,裴相和没有像头先几回将难闻苦涩的药汁倒掉,而是等药凉了些后,屏息,皱眉,忍着胃里翻滚的难受尽数喝了。
裴缺笑了。
裴得勾起唇角。
还是娘娘管用啊。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房里说了些什么,又在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皇后娘娘走出屋时的形容,虽瞧着跟来时区别不大,但裴缺裴得眼尖,只一眼,他们就区分出来皇后娘娘原本抹得口脂没了。
裴相和将药喝完,把空碗扔到一边,又用指尖碰了点糖人融化后的糖浆送入嘴里。
甜丝丝的,像极了娘娘,却不及娘娘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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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娩这一晚睡得不好。
她从来是能吃能睡的性子,即便是在宫里经历过那样的血腥和凶险也能够很快调整。
可裴相和的反常,却让她回到府里之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裴相和压着她,哑了声儿,同她商量进不进去的语气及神态。
于是,就这么反反复复地翻身,闭眼,睁眼,再闭眼,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昏沉睡去。
翌日早饭时,姜娩没起。
午时。
她照例让人在院中摆了一张贵妃榻,看了会儿话本子,看不进去,便不再看,索性把书往脸上一遮,挡住阳光,就这么躺在贵妃榻上。
银珀早察觉姜娩不对劲了,她跟红凝昨晚先送姜四姑娘回府,也不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情。
见姜娩眉间似乎凝着团愁绪,银珀拉了拉金钏,问:“娘娘怎么了?”
红凝也问:“是啊,我伺候娘娘这么久,就没见过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也没见过她一副没睡饱的模样。”
红壶闷声不语。
能怎么了?
还不是裴掌印!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搬过凳子坐下,找出前两日没绣完的花样,拔了针,绣了起来。
银珀又瞧了眼反常的红壶。
她们四个人里面,红壶算是话比较多的。
但打从昨晚回来,红壶就不怎么说话,甚至就连昨夜裴掌印送娘娘回府时红壶对裴掌印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
银珀犀利道:“红壶也不对劲。”
红凝凑过来:“我也发现了。”
金钏只望了两眼把书盖在脸上躺得直挺挺的姜娩,眼中浮现担忧之色,见银珀跟红凝一脸好奇,只道:“以后你们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