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诗然被龚明诚圈固在怀中坐于床边。
一缕缕黑气自她的太阳穴钻入,痛得她双眼紧闭,汗如雨下,拼命晃动脑袋。
卫清晏看清她额头伤口并不大,已止住了血,大夫手里举着银针,许是想扎针为她止痛,却因着她的挣扎无法准确下针。
亦是急的一头的汗。
卫清晏连忙上前,将指尖未干涸的血迹抹在她眉心处,黑气停顿不过两息,重又卷土重来。
“疼……好疼……”卫诗然痛苦呻。吟。
龚明诚满心都是对妻子的担忧,对于突然出现的人,他后知后觉的才发现。
正欲开口询问,便被来人一把拉开,冷声道,“都出去。”
见妻子落在黑衣人怀中,他正欲上前,胳膊又被另一人拉住,“龚大人,我们先出去。”
龚明诚对时煜的声音并不陌生。
王爷大晚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抱着他妻子的人又是谁?
小儿子挽上他的另一条胳膊,细声道,“爹,是大夫,出去儿子同您解释。”
与此同时,府中大夫极有眼色地跟着冬瓜出了屋。
对于龚夫人的头疾,他属实没了好法子,被冬瓜请出去,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龚明诚被时煜和龚缙带到了外间,屋里已没旁人,时煜摘了兜帽,“龚大夫放心,她定会尽力救治诗然姐。”
“是哪位大夫?”龚明诚依旧不放心,隔壁里间妻子痛苦的声音还在继续。
时煜眸中亦有担忧,是为卫清晏。
他了解她,既然让大家都出来,定是她有救治的法子。
只是不知她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淡声道,“安远侯府,常卿念。”
“安远侯府?”龚明诚想起来,白日燕岚口中提到一个常姑娘,是安远侯找回来的妹妹,“她会医术?”
会不会医术,时煜也不知。
一切还得等卫清晏出来再说。
龚缙见时煜沉默,忙帮忙解释,“爹,是个挺厉害的女大夫,王爷好了,儿子也不难受了……”
外头,龚缙将卫清晏对他做的事告知了自家父亲,为了证明自己确实身子好了许多,还特意跳了两下。
吓得龚明诚忙伸手作保护状,以备随时接住晕倒的儿子。
里头,卫清晏丢了兜帽,将卫诗然的上衣拉开,一手用力按住她,一手凝神在她背上画上血符。
许是卫诗然的院子与龚老夫人的相近,加之女子本就运势低弱,她被怨力伤得更严重些,眉心的那点血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趴在床上的人,渐渐变得安静。
卫清晏最后一笔收势,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她忙闭上了眼,以手撑着身子,缓了好片刻,将卫诗然的衣衫理好,才虚声道,“进来。”
外间的几人一直凝神听着里头的动静。
卫清晏话落,几人便前后脚地冲了进来。
龚明诚父子三人见卫诗然眉目舒展,呼吸绵长均匀,提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常姑娘,你没事吧?”时煜第一时间站到了卫清晏身边,握着他的手腕,好似在探脉般。
卫清晏垂眸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
龚家父子三人也转过头来,见卫清晏一脸惨白,额间有汗湿,龚明诚本欲问卫诗然情况的话,改成,“可要唤大夫?”
“不必。”卫清晏抬眸看他,“她背上的符咒暂不可擦去。”
已听儿子说过卫清晏替他‘医治’的过程,虽觉得难以置信,但妻子确实是睡得安然,小儿子在他面前蹦跶许久依旧鲜活。
龚明诚不得不打破以往认知,宫中御医都看不好的病症,这位姑娘的法子可行。
至少眼前是好的,他忙应道,“不擦,不擦。”
只要妻子不再发痛,便是再荒诞怪异的事,他也得信。
可很快又听得常姑娘道,“这血符只可保他们七日内无恙。”
这是引渡人与鬼怨的契约。
她接下这怨念,它给她七日。
七日后,若她解不开龚长英的怨念,便等同于单方面毁约……
卫清晏言简意赅地将龚长英死后成鬼怨,鬼怨滞留龚府,祸及龚府这些年不太平。
以及七日内必须解怨一事告知了龚家三人。
期间她隐去了自己已同鬼怨达成约定之事,化念解魔对于常人来说过于匪夷所思,她上赶着,只会让事情愈加艰难。
龚家父子三人心下轰鸣,似听天书般,每句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又理解不了。
父亲(祖父)明明是含笑而终,死后怎么会有怨气?
他那样正直,慈爱晚辈的一个人,怎么会因着自己的怨念,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家人?
龚家父子三人脸色或青,或白,都是极为难看。
时煜是第二次听这鬼怨之事,心下依旧觉得震骇,但更关心的却是,“若这怨未解,会如何?”
卫清晏眸光沉沉地看向龚明诚,“龚家继续被怨力所祸,直至家破人亡,无一人存活。”
时煜依旧盯着她。
那你会如何?
卫清晏半阖了眸,她亦会……死!
龚明诚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一股寒意从脚下窜到了天灵盖。
他并非顽固不化的迂腐人。
在府中接连发生几件大事,妻子同他念叨着,是不是招了邪祟,他不顾同僚异样目光,请了道士和和尚上门。
可该病的依旧病着,该不顺的依旧不顺。
他颤声道,“姑娘可知我父亲究竟有何怨念?”
要这样祸害自己的子孙。
“你过来。”卫清晏乏力得很,索性靠着时煜。
家破人亡四个字如同惊雷劈在龚明诚心上,劈的他神魂俱裂。
不论是常姑娘替妻儿争取了七日的安宁,还是因着她是容王带来的,龚明诚都愿意宁可信其有。
他腿脚发软的站到了卫清晏面前。
龚峻看出卫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