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主子少,家仆也少。
卫清晏和时煜轻松就到了凌王妃的院子。
凌王妃靠坐在床头,额头绑了一根白色抹额,应是身子不舒服,听着喘气有些粗,甚至带着点痛苦的哼叹。
身边的老嬷嬷端着一个碗,坐在床前,“王妃,再难受都要吃一点的,这是老奴亲自做的甜菜粥。
咱们家乡的味道,是您以往最爱吃的,您张嘴,老奴喂您。”
“翠香,我知你好意,可我实在没胃口。”凌王妃缓缓摇头。
被叫做翠香的老嬷嬷道,“您的心情老奴都明白,您听老奴的,再难受,也得咬着牙吃。
吃了身体才能好啊,这么多苦难,咱们都熬过来了,这次定也能的,您还得保重身体,小公子还需要您的看护啊。
他如今没了娘,您再病倒,他就真的无人可依了,春柳姐姐,您听我的,吃一口吧。”
她和王妃自小一起长大,后来,王妃嫁进了时家,时家人夺得天下,王妃也成了人上人。
王妃念及少年情义,命人寻到了她。
那时,她正因饿得难受,多吃了一个馍馍,就被丈夫和婆婆拳打脚踢,因此落了胎。
王妃帮她和离,之后便将她带在身边,王妃没有娘家人,便将她当做娘家人,她在王妃这里得到的好,是亲娘老子都不曾给过的。
名义上她们是主仆,私下王妃是拿她当亲妹妹疼的。
如今,看到王妃这般痛苦模样,她的心也揪痛得紧,更怕王妃因此有个好歹。
凌王妃眼泪滑落,哭道,“翠香,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为何这辈子要历经这样多的磨难?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去了,可我舍不得啊,爹娘他们想活还活不成,王爷想活也早早去了,我怎么能浪费这条命啊。
翠香,我后悔啊,早知道,嫣然也是个短命的,我以往就该对她好一点。
我不该将那些事,迁怒到她头上,她又有什么错啊,我糊涂啊……”
“春柳姐姐,那怨不得你,您听话,吃一点,明日老奴陪您一起去将小公子接回来。”
老嬷嬷继续劝着,勺子又递到了凌王妃嘴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姐姐,您张嘴,喝一点,老奴求您了。”
应是凌王妃吃了,卫清晏听得老嬷嬷的声音里透着些欢喜,“别急,您慢慢咽,吃了东西明日才有力气跟那帮子豺狼虎豹斗。”
两人在屋顶约莫等了一刻钟,又听老嬷嬷道,“您早些休息,老奴再去给您熬点燕窝粥,放在炉子上温着,您明早起来就能喝了。”
“你自己身子也不好,别忙活了,让小丫头们做吧。”
“老奴喝的那药里,有安神功效,白日睡多了,眼下实在睡不着,寻点事做,累了就好睡了。”
听着老嬷嬷的脚步声走远,卫清晏两人跃下屋顶,进了凌王妃的房间。
凌王妃垂眸看着床上的被面出神,直到卫清晏在她床前坐下,她才察觉到两人。
正欲惊呼,便听得卫清晏道,“我有法子让你将嫣然的孩子接到身边。”
“你为何会帮我。”凌王妃看着蒙着脸的两人。
她从不信天上有好事会砸到她头上。
卫清晏颔首,“因为我需要从你这得到几个问题的答案。”
不等凌王妃开口,她直言道,“嫣然是你的亲生女儿,她的生父是先帝,对吗?”
“你……你是谁?”
自打重生回京后,卫清晏被问了无数次这个问题。
这一次,她决定透露身份,揭开面巾,“皇太女,卫清晏。”
皇家玉碟上,刻的是时清晏,但她做卫清晏已经习惯了。
且被赐封皇太女后,再无人敢直呼她名讳,皇帝便也由着她了。
凌王妃眸色一震,就要行礼,被卫清晏拦下,“老王妃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只要您如实回答,我会帮你要回那个孩子,连带嫁妆,且以后承恩伯府再也不能找你们麻烦。”
凌王妃神情有些纠结,有皇太女的帮助,她的确能带回孩子,可,皇太女的问题,是她最不愿提的。
卫清晏静静等着。
最终,凌王妃点了头,“是,嫣然是我和先帝的女儿。”
“是他设计了你?”卫清晏又问。
这个问法让凌王妃红了眼眶,“你为何不觉得是我勾引了他?”
卫清晏只摇了摇头。
她和时煜来的时候,便在凌王府转了圈,发现府中有多处被开垦种上了瓜果蔬菜。
这些地方,在别的官员府邸,都是用来种花花草草观赏的。
可见凌王妃并不是贪图享乐之人,那她没有勾引时德厚的动机。
且她出身农家,容貌一般,真要勾引,时德厚后宫美女如云,未必看得上。
反倒是时德厚,若有心留存血脉,又不想被人察觉的话,挑选凌王妃这种外人看来,最不可能的人,才最安全。
刚刚他们躲在屋顶听得的对话,佐证了她心中猜想。
她虽没说什么,可是这一摇头,却让凌王妃委屈了许久的心,终于破了防。
“他说怜惜我寡居一人,想给我个孩子,让我往后有个依靠,可我是他弟媳,我们如何能……我虽是乡野村妇,也知廉耻。
但他是皇帝啊,我如何能抵抗,我想过鱼死网破闹出来的。
可他说,便是闹出来了,天下人也只会觉得是我耐不住寂寞,贪图富贵,主动勾引他的。
届时,不说天下人能不能容我,便是后宫的那些女人都会要了我的命,我怯懦,只能顺了他的意,怀上了嫣然。”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你生下嫣然?”
真要为了凌王妃好,就不可能强迫她,卫清晏相信凌王妃明白这个道理。
“知道。”凌王妃点头,“王爷临死前便同我交代过,他那个兄长表面仁义,但实则生性自私,让我以后远着些。
莫要掺和皇家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