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玄冥已经飞上了那两颗脑袋的妖兽身上,渐渐远去。
红鸾警惕地看着他离开,凤眸流转了一丝微光,“西北海之外,玄冥祖巫,巫山国的老祖,真是活久见了!”
祁冥宴听着她说话的语气这下明显轻松,看来刚刚离开那人不简单。
“你刚刚很紧张?”
红鸾失笑,废话我能不紧张,现在自己魂力微弱,不是送上门给人虐吗?
她看了他一眼,“谁说我紧张了,赶紧去找小白脸!”
……
冰窟之中,里面光线微暗。
谢必安醒来,眼睛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当他抬眸看见那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高悬于他身后王座上的红衣身影时,眼里的平静逝去,转而是恐惧与惊喜交加。
谢必安凝望镜面,他想转身,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双脚一般,动不了了,空中却迎面闪过一道寒光他避得及时。
然而,半边脸颊上还是多了一道血痕,用手一抹,他喃喃道:“无依。”
倒影里,黑漆漆王座上谢无依阴森森地一笑,“我不去取你性命,你到自己找来我的地盘送死!”
他很想知晓,却又难以启齿,人亡故后,魂魄之所以能够留存于世,皆是凭借执念所致。
多数情况下,痛苦与怨念的执念最为强烈,而能够修炼神魂者,其执念更是非同一般深沉。
谢无依的执念究竟为何,是因他的命格被那些人换给了自己吗?
他担心一问他便会如同被戳伤疤般难以承受,而他自己或许也难以承受,这数百年间,谢无依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呢?
他缘何要躲在北海这边,又为何前往不周山脚下多次?
谢必安盯着镜中,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登时出了一背的冷汗,立即道:“你为何会去不周山,你是想找那位?”
“呵呵……”谢无依冷笑两声。
谢必安瞳孔一缩,极其震惊。
他知道红鸾和谢无依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三人少时见过面,
忽然,冰面一塌,谢必安足下一空,下一刻他眼前黑全乎了,看不见。
那阵熟悉的失重感袭来,仿佛魂魄被拉拽出来,猛地被抛高又坠落,视线清晰时,面前不再是那面冰镜,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急速下坠。
谢必安还能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急促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巨响,谢必安终于摔倒在地。
他侧耳一听,身后逆风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竟是和地府的阿鼻地狱还听的凄惨。
啪啦——
谢必安手中托起了一盏鬼火,想照亮瞧瞧这底下究竟是何种情形。
然而,黑暗深邃至极,这点微弱火光根本无法照出什么来,鬼光仿佛被那黑暗无动于衷地吞噬了。
而且,他一不小心没掌控好法力,火焰过高,险些将他那张白脸烧黑。
谢必安赶忙将那鬼火丢至一旁地上。
恰不巧,那火光刚好映照出不远处一个淡淡的红色背影,谢必安当即警觉至极,道:“无依?”
四周皆是漆黑一片,尽管他一看到谢无依那张脸便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背脊生寒,但此刻喊他并非被吓的,而是出于担忧。
谢无依不应答,而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嗤道:“哥哥,我倒没想到,你竟然敢带她过来!”
谢必安下意识想到红鸾,他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几百年都没见过面,所以他是躲着不见她吗?
那位小姑奶奶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拒绝,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人才答应帮自己找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谢无依,因为谢无依不在生死簿上。
——是为了哪位王爷?
现下,谢必安倒不怕红鸾赶不赶得过来,只要能找到谢无依就好,毕竟他已经做好还他命的准备,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是我求她带我来找你的,无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谢无依看了他一眼,目光变冷,道:“呵呵,怎么享受我的一生,在地府呆腻了不成,你不想要了才想起来还给我,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谢必安一看到这张脸就控制不住的毛骨悚然,背脊发寒,如果他一开始只是出于担心,现在也是出于内心的害怕。
谢必安心头先是一寒,随即一阵恐惧涌上:“我没有,无依我只是……只是……!”
谢无依却笑眯眯地打断道:“哥哥说得真好听,我为你承受悲惨的一生,你拿什么偿还。”
最悲痛的莫过于他害死了她!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是他为她取了红鸾之名,天道爱捉弄人,加上天煞孤星这个命格,就注定孤苦无依。
谢必安瘫坐在地,一对瞳孔缩到极小,脱口道:“我愿意偿还……”
谢无依的笑容,加之那张邪魅的面庞,冷冰冰、轻飘飘地说道:“天煞孤星,万人唾弃,死无全尸,哥哥是想说,也想去感受一下,去偿还我所受的一切吗?
闻言,谢必安面露欣喜之色,似乎想起身,却立即被身旁之人一脚踹倒,重新跪下。
谢无依负手而立,神情冷峻阴沉,肤色白得让人心底一寒,“哥哥在我面前只配跪着!”
“真是可笑极了,物归原主和偿还能一样吗?”
一想到自己害死了红鸾,谢无依简直不能呼吸。
他幽幽垂下眸,没法忍受是自己的错,一掌劈上谢必安的额头。
……
红鸾和祁冥宴两人沿着冰窟走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冰窟深处。
一路走来没遇见一只鬼,然而,也没见到师谢必安的踪迹,红鸾心里也纳闷。
“奇怪了,鬼泣森森的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祁冥宴笑了笑,须臾,他道:“会不会小白脸已经找到了的人?”
找到人?
谢无依吗?
她记得她们相遇的那个破庙,还给他立个衣冠冢,冬日将至,夜里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