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现下似乎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便幽幽地将目光放到了那抹咎然不动的黑影身上。
昨天意料之外地收到了纲吉的邀约,半喜半忧的思绪令我无暇分心去思索更多。而此刻注视着里包恩一直挂在嘴边的那道微笑,我才恍觉,这样的场景不是没有发生过。
记得上一次纲吉的约会,好像险些变成了乱七八糟的马戏团吧……
“里包恩,今天、你应该、是在、家里吧?”
我眯着死鱼眼,饱含着十足的质疑,抑扬顿挫地尖锐发问。
被问及的人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递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地眼神,在纲吉开口说“他今天答应说不会跟来”之后,里包恩才抬起眼皮,十分真诚地望向了我。
“是呢,人家答应了就会做到的。”
“……”
真的,很不可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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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馆建立在与并盛町接壤的隔壁镇上,虽说同样是隔壁镇,却与黑曜中学坐落于相反的两个方向,前者步行能够直接抵达,而后者距离尚远,要乘坐好几个站的新干线才能到。
于是前往车站的一路上,我和纲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说,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水族馆?”
他愣了下,迅速收回时不时瞥在我腰间的视线,有些赧然地挠了挠额角。
“其实……新年那会,想着你从大阪回来之后,就带你去的。”
新年?这都时隔两个多月了。
我回想了一下那时发生的事情。
好吧,当时闹了不愉快,确实没有机会去。
回过神,只见纲吉脸上挂着轻轻浅浅地笑容,仍在回忆着:“新年很冷嘛,花火你又特别不耐寒,所以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去水族馆比较好。毕竟是室内活动,再怎么说……也有暖气。”
说着说着,他直视着脚下的路,眸光渐渐垂落下来,黯了黯。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去。”
语毕,很快又抬眸,弯起眉眼,让人再看不清眸底的神色,“票的有效期也就三个月,正好快过期了,得抓紧去。”
我凝视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下不免有些自责,那些一直没有机会去的日子里,好像我都在辜负他。
但真的只是因为票快过期了吗……?
我极力想从他笑意吟吟的神色中捕捉到什么,却再见不到刚才他的眸底之下一闪而过的挣扎。
反而又如最开始那般,状似无意地瞥着我的腰间,而当撞上我的回视之后,又会不自然地迅速收回。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腰上是挂着黄金吗?”
被戳穿的纲吉手忙脚乱一阵,眸光游移到另一边,面上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
但从旁侧伸出来的右手却很老实。
“包…重吗?我帮你拎?”
我错愕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随后又抬眼盯着他撇过去的那半张脸。
原来他纠结了半天,是在纠结要不要帮我拎包……?
我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什么啊,这点事都要问我。可你那次给京子拎包的时候,不是挺顺手吗?”
完了,没管住嘴。
我连忙抬手捂嘴,瑟缩着果然看见他在思索几瞬过后,面上的红晕迅速褪了个干净,愕然的神色渐渐转变成了然,了然中又带着几分窘迫。
“你、你你那天果然……!”
惊诧的话语在唇下辗转几息,有什么情绪随之升腾起来,他垂眸睨着我,眼神逐渐变得幽怨。
“要从大阪回来不告诉我,会跟狱寺君去动物园也不告诉我,花火……总是爱看我的笑话。”
意识到他似乎误会到了莫名其妙的阴沟里,我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可又确实是干了那种不光彩的事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反倒是他捂着双耳,默默加快了脚步。
“你不要给我解释,我不听。”
一番不爽又无赖的言论被撂下,我怔愣着驻足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这家伙是在跟我……闹脾气???
涌上心头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心下如同被一颗闷雷炸翻了鱼塘一般震撼,我的脚步直接被粘在了沥青地面上。
只能从后面呆呆地看着走出不远的人在某一刻侧了侧头,脚下随之放慢了半分。似乎纠结了一会,又若无其事地倒退着折返。
走到我身侧时,纲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我呆若木鸡的神色,却也没做任何反应,而是直接将我斜跨在腰间的包包不由分说地拿开,然后转移到了自己的肩上。
举手投足之间,甚是自然。
“真是的,拎你的包我更顺手好不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着饱含莫名的话音落下,我又只能继续哑口无言地看着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一开始是愤愤的大步流星的,意识到我没太跟得上后,却又会放缓脚步,别扭又刻意地,和我保持着不大不小的距离。
这种僵持不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个人站在了列车站台上,也没能打破。
我站在纲吉身侧,眼盯着他半边紧绷的侧脸和抿直的唇角,才终于得以确定以及肯定……
眼前这个向来脾气好到不行的人,他竟是在同我置气。
而置气的理由……我却始终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