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向明老花镜下的眼睛微眯,又打量了一番曲瑶母亲的面色,舌色。
缓缓颔首,“可以了,我开个方子,先吃几服药看看效果。”
说完,老人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了一长串药方出来。
就在他拿起药方递出去的瞬间,陈瀚墨眼入微,已经看清了上面所有的药材种类。
果真是按照热邪之症来治疗的。
这个方子本身倒没什么大问题,虽然被简化了,还有两味药纯属多余,但应该也有一定的疗效。
但,可惜的是……
曲瑶母亲的病,根本不是热邪之症!
所以那个药方,压根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陈瀚摇头失笑。
曲瑶发现他怪异的表情,小声问:“有什么问题?”
“白费功夫罢了。”
虽然陈瀚的声音很小,但是房间内本就安静,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他的脸上。
有诧异,有惊奇,也有反感。
人家大神医看病呢,你个毛头小子在旁边奚落,不合适吧……
你就算懂点医术,这药方刚开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随意评判?
不止曲瑶的父母,就连粱伯在看向陈瀚的时候,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曲瑶赶忙起身打圆场。
“我们在聊别的事,门神医别误会。”
老头瞥了陈涵一眼,轻哼一声,不再理会。
陈瀚却在此刻站起身,呐呐开口。
“你这药方中,黄连、黄芩、黄柏、栀子,确实对热毒有一定作用,但是缺少了天山雪莲,这效果就要折去大半……”
陈瀚一开口,老神医的眼睛顿时瞪圆了,老花镜从鼻梁滑落到鼻头,眼神猛地看了过来。
“方子里的甘草和蝉蜕,本就是可有可无。”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药不对症!”
陈瀚的声音猛然提高,在场的人全都神色一怔。
曲瑶这个时候,也是张大了小嘴,呆呆的看着陈瀚,一时间忘记了阻拦。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方子!?”
门神医像是见鬼一般,不苟言笑的表情发生了剧变。
“以你的水平,也就能开出这种药方了,有什么难猜。”陈瀚嗤笑。
似乎被他不屑的态度激怒,门神医噌的站起身。
“你说我药不对症,好,我今天倒是要和你理论一下,如何个不对症法!”
曲瑶的父母也都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眼中,这个年轻人,太傲了。
完全不像自己女儿所说的那样,低调又有能力……
但是陈瀚接下来的话,立刻让两人张大了嘴。
“理论就不必了,我直接将病人治好就是。”
门向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个老神医不苟言笑的人设,放声大笑。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直抹眼角,直到笑出了鹅鹅鹅……
陈瀚仿若未见,而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红木盒来。
就在这一刻,门向明的笑声戛然而止,泪花还挂在眼角,但是那双眼睛却再次瞪圆了。
“那是叶家的针盒!叶天士的金针!!”
陈瀚嘴角翘起,“眼力倒不错。”
“你是叶家的人?”
陈瀚没再理会门向明,而是看向曲瑶。
“很简单的针灸,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以放心。”
像是怕曲家人有所担心,陈瀚提前开口解释道。
曲瑶想了想,走到母亲身边,低声商量了几句。
谁知她母亲忽然起身,面带不善的看向陈瀚,冷声开口:“我不同意。”
曲瑶焦急的直跺脚,“您就让他试试,都说了没有危险的。”
“我也不赞成。”曲瑶的父亲曲豪,此时也沉声开口,看不出喜怒。
陈瀚看了眼曲瑶父母二人。
两人态度都很坚决,连让自己试试的机会都不给。
看来今天是拿不到那截雷击木了……
罢了。
门老神医见状,难免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姜还得是老的辣,就算你小子出自叶家,能认出我的药方又如何。
曲家是什么人,那可是站在京都城顶端的一群人,岂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拿他们练手。
此刻陈瀚已经将针盒收了起来,站起身准备离开。
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小子,不给老头子个解释,就这么溜了?”
门向明板着脸,有些不依不饶。
陈瀚稍停下脚步,转头望着老神医,再度开口。
“知道什么是胆石症?”
门神医撇嘴:“废话,现代医学来说就是胆囊结石,这和我的药方有什么关系。”
陈瀚轻笑,“你可以问问病人,是不是得过胆石症。”
二人的对话,曲瑶和她的父母都听到了,粱伯离得近,更是听得清楚。
当下眼神里透出一抹异样神采,主动开口道:“夫人年前是查出过胆囊结石,不过一直拖着没有治疗,陈少爷是如何猜到的?”
陈瀚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看了粱伯一眼。
如何猜到的……
你猜一个我看看?
陈瀚索性没有理会他,黑漆漆的眸子直逼门向明。
“胆经对应天冲,正常情况下,胆经之气在此吸热后胀散,上冲于经穴之外的头之天部,依此循环。”
“但病人因为胆石,导致循环受阻,天冲匮乏,从而引发病症。”
“你,竟然拿热邪之症的方子去治疗胆石症……”
“确定还要我说下去吗?”
陈瀚的语速非常之快,简直像吐出连珠炮一般。
门向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红润到苍白,最后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