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不能言的视频就占了半数。
他端着电脑,紧握鼠标,点开一个又一个,渐渐地少年手背青筋渐起,直至划到最下面,坐他身旁的少年才出声:“周哥,你要不还是别看了。”
闵进吞了吞口水,有些发怵。
那些视频他看过,画面相当残忍,他怕周哲钦一个没忍住,把那仨女的宰了。
周哲钦斜了他眼,神色不悦道:“老子不傻。”
清脆的按键声落下,视频里传来稀碎的骂声。
从视频拍摄角度来看,是有人蓄意偷拍霸凌。视频中,瘦弱的少女被一群人逼至厕所墙角,带头的女生不明分由的扇她耳光,一脚踹她小腿肚上,随后,周围的人便开始扯她头发。尽管那些人避开她的正脸拍摄,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噙着湿漉漉的眼瞪她们,换来的却是暴戾的巴掌,她用书包反抗,却被她们按在地上殴打。
这样的殴打持续了十分钟,后来,还是有个女生喊,说老师来了,那帮人才赶紧散开。临走前,红发女还不忘警告她。
另外一个视频则更为露骨,昏暗躁动的包房里,少女被人压在软皮沙发上,红发女欺近她,整个身子压她身上,随手拿起一瓶酒灌她,说着污言秽语。
少女不善饮酒,白皙的小脸呛得通红,她想挡开,手却被人禁锢住。红酒洒她一身,干净的校服也染了颜色,看着很是狼狈。她气急猛地推开红发女,下一秒又被人拽住头发按回沙发,宽松的校服被人随意扔在地上,仅有的衣物也被人撩起一半,露出少女大片软嫩的肌肤。
怼着她脸拍的视频,录下少女迷乱的神情,泛红的脸颊。红发女掰正她的头,俯身愈发贴近,显然是要强吻。少女的手划过地面,忽地抓起酒瓶,“砰”地一声,红发女头破了,她趁机推开众人跑了。
“你看过了?”周哲钦抬眼看向闵进,视频中有不少肌肤果露的片段,“记得把眼珠子剜了。”
闵进不满地抗议:“艹,周哥,兄弟可是帮了你嗳,你不说表扬表扬兄弟,还凶我,以后有事儿别求我帮忙。”
少年一巴掌落他头顶,语气有些凶:“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那跑车很便宜?”
他顿了顿嗓音:“再说吧,这事儿还没完,在她回来前办完吧。”
周哥口中的“她”,闵进自然是懂的,他只是不解周哲钦为何要追一个平平无奇的姑娘。
小姑娘胆小怕事还爱哭,除了成绩好点儿长得好看,其余也比不过孟晚意吧。
*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红发少女叼根烟,吐着烟圈朝她走来。少女两手插兜走得极为散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鹿钦原没有应声,路经少女时,手腕赫然被人擒住,那力道不大,她却挣脱不得。
“唐诗一,”鹿钦原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唐诗一反追问道:“我倒是想问问鹿钦原你想做什么!”指尖挑起少女下颌,她俯身贴耳:“你不是说,永远不回来的么?怎么现在是被高枝弃了?”
鹿钦原咬唇,猛地推开唐诗一,吼道:“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我,我只是想简简单单的生活,难道有错么?”
“呵,简简单单的生活?所以你就勾引我爸,跟他上床?鹿钦原,你要不要脸,就是因为你!我爸妈离婚了!我已经没有家了!你凭什么活得这么好!”
清脆的耳光落在鹿钦原脸上,唐诗一咬牙瞪她,眼里崩出愤愤不平的恨意。
“我说了那是误会。”
唐诗一斜她一眼:“误会?那你为什么会和他从宾馆出来,你为什么要收他的钱!”
少女垂眸,强忍委屈:“我不能说。”
“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就是知三做三,怎么当了女表还想当烈女?”
鹿钦原张唇想说些什么,可又咽了回去。
“阿原,诗一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做了那种事?”
鹿奶奶从家门口顺着声音寻来,不想听到了这样的话。
转瞬老人胸腔猛地扩张,她呼吸急促像是哮喘发作。
鹿钦原越过唐诗一,神色紧张地扶起奶奶,老人身体发颤,双腿直哆嗦,她颤颤地伸手,想要摸一摸鹿钦原的脸颊。
“奶奶,奶奶,阿原,阿原这就带您去医院,您,您撑住!”鹿钦原哭着嗓子,将鹿奶奶的手搭她背上,她吃力地撑地,试图蹭起身。
鹿钦原刚站起身,背上的人就晕了,整个身重压她身上,她撑着发颤的腿,软着哭腔:“奶!奶!我,我带您去医院!奶奶!”
“诗一,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奶奶叫个救护车好不好?我求求你,救救我奶奶吧,求你了!!”
背上的老人早已昏死过去,她两手耷拉在鹿钦原耳侧,惊得小姑娘胆颤。
唐诗一咬咬牙,拨通了电话。
救护车来得快,鹿奶奶被抬上担架,鹿钦原跟着上了车,唐诗一放心不下也跟着来了。
医院里,医护人员将老人推进ICU手术室,鹿钦原就在外面的长椅缩着,她是连滚带爬将人背下山巫的,手蹭破了皮,沾染了泥土和血渍。
“钦原,你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么?”
唐诗一杵着酸麻的半身,语气不善。
她脾气不好,向来直性子,你越是不说她就越揪着不放。
今天她也是无心,鹿奶奶待她还算不错,她不会因为鹿钦原的事而见死不救。
可她气不过,鹿钦原为什么就是不肯解释,连向她服个软都不会。
铁皮做的长椅很冰,瑟缩着身子的少女因她这话抬头望她,少女的唇色惨白,面容憔悴,凌乱的发丝贴着她哭红的眼,透亮的眼眸都在告诉唐诗一,没有。
唐诗一冷笑了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医院。
急救室外,整条廊都静下来,稀碎的呼吸混杂着微弱的抽泣,衬得长廊越发静。
少女靠在墙边,眼神不时扫过挂着红灯的急救病房,她心难安,病房里的人时刻会因不心软的神而死。
夜被无限拉长,鹿钦原的心思也陷得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