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冷风席卷街道，吹散人身仅有的余温。鹿钦原两手插兜挎着背包从小区里出来。公交站台很近，人也不多。她乘着一三一路车，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对于16岁的鹿钦原来说，最艰难的生活就是没有鹿奶奶的日子，过去十年，她早已习惯晨庚起午时休，雷打不动十点睡。眼下，她瞌睡来了。
兜里的手机呜呜作响，少女撩起眼皮看了眼，按下接听键：“嗯，知道了，过几天吧，这两天手里没钱。”
没多说几句，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
车窗映出少女昏然欲睡的模样，忽地她肩上一沉，身后传来声音：“鹿钦原，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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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景高楼，那座“轻纵”酒吧的招牌的确挂得显眼。
鹿钦原与段烨并排走着，忽然听到酒瓶子落地的动静。
她抬眸，水灵的大眼落在不远处，一堆人里，偏就他生得精致，周哲钦这样的人，是被扔在人堆里也能一眼找到的。
少年垂眸，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他好似不知冷，半褪色的外衣被他拿在手里，内里仅剩高领薄衫。
他身边跟着个漂亮女生，鹿钦原认出来了，是孟晚意。
孟晚意试图挽他胳膊，刚搭上手，便被少年猛地甩开，他应该是真的醉了，步履踉跄，好好一截路走得磕磕绊绊。
醉酒的周哲钦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敏感，害怕。
眼见又要磕到灯杆上，忽然掠过一股熟悉的奶香，他腰间猛地一沉，一个温暖的热带挂他腰上，他懒懒垂眸，指尖的钥匙扣转了个圈又滚回指骨。
顾缘跟着闵进出来时，远远瞧见路灯下的周哲钦和孟晚意，以及少年腰间那团身影。
她不确定的喊：“阿原？”
闻言，少年腰间的人动了动，然后直起腰退开怀抱。她转身对着顾缘挥手，那张纯然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
鹿钦原扬着明媚的笑意，快步朝顾缘走去，身后的少年浓眉微蹙，大力扣住她手腕，将人按回怀里，目光停在段烨身上。
“鹿钦原，你不解释一下么？”他有些醋又有些恼。
“我解释什么？”
少年手劲大，嫩白的手腕都给捏红了：“周哲钦，孟学姐还在等你，请你放手。”
孟晚意愣住了，目光落在二人紧扣的手腕。她还没来得及表白，周哲钦喝了几杯酒就出来了，压根儿没给她机会。
少年眸色沉沉，嗓音沙哑道：“你不应该解释下么？”
鹿钦原抬起无辜的脸看他。
周哲钦箴言，他指着段烨，“他，他是谁！”
“我同学。”
“你觉得我会信？大半夜的，你他么跟个男的在一起，你跟我说同学，鹿钦原，你觉得我那么好骗！”
鹿钦原甩手试图挣开他的桎梏。
“他就是我同学，你爱信不信。”
少年咬牙，舌尖顶过腮帮，握紧拳头，红着眼眶。
鹿钦原拖住他：“周哲钦！你别发疯！”
“你他么护着他，鹿钦原，你要气死老子！”
他忽然将人拽进怀里，捧着女孩的脸，跟着倾下身。
炙热掠过晚风，混乱了二人的呼吸。
清晨，少女带着宿醉感醒来，嘴唇残留着痛感，就连她的腰也软得发酸，想起昨夜的疯狂不由耳根发烫。
她扯过被子望着天花板发呆。
“死丫头！钱呢！老子的钱呢！”电话那头的鹿爸显然怒了，“贱蹄子，老子告诉你，今晚八点，要不把钱给老子转过来，别想见你奶奶！”
鹿钦原咬牙：“知道了，你要是敢动奶奶，我不会给你钱。”
鹿爸呲了声：“好歹是我老子娘，不会就让她死，你只要记得把钱打齐。”
透亮的窗凝上了水汽，已经十一月底了，冷天也是真的来了。
想起鹿北夫妇回来还是七天小长假的时候，奶奶说，如果鹿北夫妇回来，让她一定逃得远远的，一定不要再回盐津。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两点左右，鹿钦原接到个电话，话剧表演社的学姐为她争取的兼职名额，新纪城市中心的酒吧，正好促销需要人手，薪酬乐观。
她打过电话，“轻纵”老板声音听着年轻不像不务正业的人。
下午三点，闵进带着一众人进了“轻纵”，他组织了一次聚会，只不过在坐的都是k市圈里有头有脸的少爷，玩得开的会带着他女朋友一起，有的带了暧昧对象，打算今晚将人拿下。
周哲钦选了个偏僻的卡座，身子往后懒懒一靠，阖上眼眸，两耳不闻窗外事。周遭的人也不敢吵，谁都知道，周家少爷脾气暴戾，曾横冲直撞把人打进icu。
“轻纵”换衣间，鹿钦原拿了套酒吧内部人员的服装换上。
几分钟前，她推开“轻纵”老板的办公桌，发现陆允深正巧坐里头，她不确信地打了电话，只见男人懒懒抬眼，随即接通电话。
衣服换上那瞬，鹿钦原觉得自己被骗了。猫耳发箍，拟真猫尾的女仆装，套她身上哪里像服务员。
“阿原，8号桌的caber和carl，你送过去。”此刻陆允深戴了面具，站在吧台当起调酒师，他推过两杯，随后继续调酒。他动作流畅毫不生涩，不像才做的。
鹿钦原端着酒往八号桌去，她那身段一晃，当即迷了不少人的眼，其中也不乏闵进这桌。
有人伸长了脖子，推搡身旁问：“嗳，兄弟你看到没，那个特靓的服务生。”
那人转身后瞟，落了空：“哪儿呢？”
“就那，八号桌，猫耳，猫尾还是萝莉，卧槽，长得真他么带劲。”男生舔了舔干涸的唇，眼神逐渐飘远。
“卧槽！真的啊。”
闵进还在招呼人，闻言也抬头看去，那抹身影虽单薄，衣服却能勾勒出她身材，他捏着起瓶器有些发愣。
那张脸又小又白过分熟悉。
卡座里半躺的少年睡得正沉，似乎并未听见那些浑话。闵进倾身拍那几人，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