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最开始的三天,烟雨楼的弟子们开始明目张胆地给受罚的两人送东西,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支持着她们。日子一天天过去,季节逐渐深入,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寒风呼啸着穿过山林,让人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然而,玉寸心的伤势却在这寒冷的季节里逐渐好转。一罐又一罐的上等膏药被送到山洞,她的伤口已经愈合,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可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因为她知道,她的师妹玉玲珑,那个天生畏寒的小姑娘,正在被窝里与病魔抗争。
玉玲珑整日躺在床上,小脸苍白无色,她仿佛被寒冷侵蚀了全身的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她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让玉寸心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阴雨连绵的天气更是让整个山洞变得潮湿阴冷,即使炉火熊熊,也无法完全驱散那股寒意。
每天,玉寸心都会精心熬制汤药,希望能够为师妹带来一丝温暖和力量。然而,每次看到玉玲珑喝完药后疲惫地睡去,她的心都会狠狠地揪起。她害怕,害怕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会离她而去。
这一天,玉玲珑在厚厚的被子里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玉寸心,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冲着玉寸心甜甜一笑,仿佛想要告诉她,自己还好。
“师姐,早上好。我肚子好饿啊,二师姐今天又送了什么好吃的过来?”玉玲珑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其中透露出的期待和向往让玉寸心感到一阵心酸。
“是药膳粥哦。”玉寸心强忍着泪水,笑着把大食盒的盖子打开。底下的热水腾起一片水蒸气,带着药膳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山洞中。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吹凉后送到玉玲珑的嘴边。
然而,玉玲珑只吃了几口,就突然浑身抽搐,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玉寸心连忙放下碗,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端来清水给她漱口。看着师妹痛苦的模样,她的心如刀绞。
“师姐,我没事,就是有些没睡醒。”玉玲珑喘着气,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先把药端来,我喝完再睡个回笼觉,然后再起来喝粥。”
“好。”玉寸心转身去端药,却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知道,师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而她却无能为力。
每天的药师都会下来查看玉玲珑的病情,但每次把脉后都是愁眉不展。他们换了新药方,却依然无法挽回玉玲珑的生命。玉寸心每次看到药师摇头叹息,心都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这一天,药师照例下来查看病情。他细细地把过脉后,却久久没有说话。玉寸心急切地拉着他走到外面,“新药方还是不行吗?这几天阿七一整天都难得清醒一两个时辰,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祈求。
药师低垂着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怕是……熬不过年关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也被这无尽的悲伤所压垮。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玉寸心怒瞪着双眼,哆嗦的手指着药师,“你敢再说一次!”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仿佛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药师挨了一个耳光,却只是捂着脸默默地流泪,“我们真的束手无策了……”他的声音哽咽而无奈,仿佛也在为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痛。
“胡说!我不信!”玉寸心怒吼着,整个人浑身发抖。她冲到旁边的石壁前,一拳砸了上去。一拳落下,她抡起拳头又是一拳。石壁很快被她的鲜血染红,但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发疯一样一拳接一拳地砸着。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稍微缓解一些。
砸累了,玉寸心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药师,“你们不是烟雨楼最好的药师吗?你们不是能医好所有的病吗?为什么?为什么治不好她?!”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药师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玉寸心发泄着心中的悲痛。他知道,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安慰这个即将失去师妹的姑娘。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陪着她一起承受这份痛苦。
发泄过后,玉寸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冲进山洞,拿了一把信号箭出来。她一支接一支地点燃信号箭,向天空射出。数道带着红烟的信号箭冲破云层,向远方飞去。
烟雨楼的信号箭冲天而起,带着醒目的红烟,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醒目的弧线。这是烟雨楼的紧急求救信号,只有在极端紧急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些信号箭上,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不久,玉晴雪飘然而至,她的面容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她没有多余的话,径直走向山洞,仿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地把手指横在玉玲珑的鼻子前,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她又紧皱起眉头。玉玲珑的呼吸太弱了,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
玉寸心站在洞口,双拳紧握,伤口的鲜血一滴滴砸在泥土里,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不甘。
“我他娘的受够了!”她咬牙切齿地骂着,粗鲁地把玉玲珑裹起来,托到玉晴雪怀里,使劲把她们往外推,“走,都走!你带她去大漠,去西域,去波斯,去暹罗,去南越!去哪玩都好,走得远远的!”
只要不在她眼前,她就可以一直欺骗自己,阿七只是出远门游玩去了,而不是在这里,在她无能为力的眼前,慢慢地死去。
玉晴雪默默地看着玉寸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玉玲珑离开了。思过崖上,只剩下形单影只的玉寸心,她的生活从此变得沉闷单调,每天在山洞口一坐就是一整天,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冬去春来,石壁上枯萎的芒草长出新的叶芽,春日的阳光暖暖洒下,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玉寸心依然抱膝坐在大石块上,呆呆地望着上空成群的大雁往北飞。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上方机杼轮轴传来响动,一个年轻弟子落下来,打破了这长久的寂静。
“五师姐,半年期满,你可以上去了。”弟子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然而,玉寸心仿佛没有听见,依然仰着头看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