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满仓进宫求见皇帝,那是一见一个准。
天顺帝特意抽出时间,坐在御书房,好整以暇地等着孙满仓的到来,心里琢磨该如何与孙满仓提一提血气丹,就听太监总管来报。
“陛下,孙满仓和楼氏被太后叫去了宁和宫。”
天顺帝一愣,“去了宁和宫?”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站起身,目视前方,决定去宁和宫瞧瞧。
天顺帝到了宁和宫,见楼氏正候在宁和宫外,不见孙满仓,他便知母后与孙满仓私下里有话说,不便打搅。
面对楼氏,他多少有些心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陛下。”楼苏叶上前见礼。
“平身。”
天顺帝审视地看了楼氏一眼。
楼氏正当出嫁的年纪,年轻水灵,却是轻简的打扮。
身上没有繁复的装饰,只一身看着舒适上好的衣料,和那简简单单一根银镶白玉流苏簪子将一头青丝束在脑后。
脊背挺直,却不失女子的曼妙。
他只站了片刻,便走了。
竟然将金尊玉贵的皇帝逼退。
太监总管颇有深意地看了楼氏一眼,追上天顺帝的轿辇。
楼苏叶觉得莫名其妙。
皇帝明明是太后逼退的!
大殿内,镂空青铜香炉上方升起袅袅青烟,慢慢弥散开来,薫香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太后的话幽幽响起。
“满仓,这个名字取得好。”
“满仓,楼家与镇国公府相比,国公府的实力明显高出不止两个档次,你为何不与镇国公府合作,偏生找上了不起眼的楼家,楼家可护不住天机阁。”
“满仓,你的祖籍是?”
孙道义听了太后一连串的问话,神情莫名紧绷起来。
好一个太后,真真是缺了大德,明目张胆断人财路。
此等行径与土匪有何区别。
“回禀太后,草民与楼氏有眼缘,与她签了文书,许下了承诺,商人重信誉,人无信不立。”
祖籍?
想套他的话,门都没有,他是只字不提。
太后眉头一拧,沉声道:“许下了承诺,什么承诺?镇国公府也可与满仓你签文书,定下承诺后,决不食言。”
孙道义:“回禀太后,草民与楼氏许的承诺是,若一方违约,需赔上身家性命!”
对付贪得无厌的太后,话绝不能往轻了说。
信太后会重承诺不如信山里的盗匪。
盗匪都比太后讲信誉。
“赌上身家性命?”太后惊愕,眼底浮现一丝无奈。
没看出来,楼氏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能狠得下心,定下如此狠毒的承诺。
想想也是,骑马佩戴防风眼镜,背骑行包,携带骑行水壶已经蔚然成风。
天机阁生意火爆,日进斗金。
她能下得了狠心,镇国公府为什么不能。
“满仓,若哀家说,简王娶了楼氏后,即刻便会休了她,你还敢与她合作?”
“太后,此话怎讲?”孙道义故作惊惧,“即便如此,草民也不能另找下家,否则,草民全家的身家性命都将受到神明的诅咒,直至下十八层地狱。”
“可若哀家说,楼氏命不长久呢?”
“太后,那也得等楼氏死了之后,草民才能找下家。”
明明是朗朗晴天,温暖舒适的天气,孙道义却如坠冰窟,刺骨的寒蔓延全身,冻得他的身子僵硬。
大殿内的熏香味突然变得刺鼻,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为了天机阁,太后竟然生出了杀苏叶的心思。
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太后要是知道,楼苏叶一旦死了,天机阁也将不复存在,一定会把楼苏叶拿捏在手里吧。
想到这里,孙道义好似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缓缓捏紧了双拳。
他别无选择!
“等她死了!”太后脸上缓缓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暗道商人就是商人,只要权势够大,强压之下,一样会不讲信誉。
“满仓,你这次可带了血气丹?”
听太后提到血气丹,孙道义重重呼出一口气。
“回禀太后,草民带了血气丹。”
“呈上来。”太后说得理所当然。
孙道义只觉太后如此任性,什么都想要,就是在自寻死路,佯装为难道:“太后,草民带来的血气丹,是献给陛下的。”
“哦。”太后一怔,脸上缓缓凝聚起一层寒霜。
空旷的大殿仿佛降下细细密密的寒霜,殿中的熏香仿佛一瞬间都被霜降冻住了。
“满仓,哀家没见过血气丹,只想看看血气丹到底长啥样?”太后换了一种说法。
打定主意的孙道义,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小瓷瓶,恭敬地呈了上去。
太后身边的嬷嬷忙去接过小瓷瓶,呈给太后,太后小心翼翼拿过小瓷瓶,迫不及待地拧开木塞,瞬间,一股异香从瓶中溢出。
浓郁的异香烟雾浓稠到有如实质,紧紧贴着瓶口,凝聚不散。
太后猝不及防,猛地吸了一口,浓稠到有如实质的烟雾被她全吸了进去。
见此情景,孙道义看着太后脸颊的老年斑和松弛的肌肤,以及捏着瓷瓶干瘦枯槁的手,忙提醒道:“太后,瓷瓶中的丹药就是血气丹。”
被孙道义这么一打岔,太后被瓶中溢出的烟雾呛了一口,顾不得寻孙满仓的晦气,忙眯起眼睛,凑近小小的瓶口。
里面确实有一颗丹药。
“怎么就一颗?”太后很不满,上次孙满仓不是进献了两颗嘛。
半颗用来试药。
她都不好开口向皇儿索要仅剩的一颗半血气丹。
“太后,草民这里还有一颗。”
说完,孙道义又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瓷瓶。
太后一阵欣喜,忙塞上手里的小瓷瓶,小心地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