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鸳儿回房间时,只见怀秋正坐在周燕玉床边,温声安慰着自家主子。
看到郑鸳儿进门,周燕玉立刻扭头看过来,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郑鸳儿的信赖。
“姐姐,你回来了!”
郑鸳儿挥挥手让门口的大夫进来,轻声问道:“除了手臂和脸,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吗?”
周燕玉摇摇头,扯出一个颇为自豪的笑容:“他对我动手动脚,然而关键时刻我想起了姐姐曾经说过的,在寺庙那件事。”
“姐姐用一根簪子就将那男人解决掉了,于是我便效仿姐姐,也这样做,果然有效!”
周燕玉眸子里写满了信任:“多亏了姐姐,否则我一定活不下来。”
郑鸳儿牵起她的手:“也是你自己有勇气。”
大夫为周燕玉看过后说没有大问题,郑鸳儿便放心了。
大夫又开了些擦伤的药膏,两副安神的汤药。
郑鸳儿派月芽住煮药,叮嘱她一定要亲自守着,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
屋里只剩下郑鸳儿和周燕玉主仆二人。
怀秋跪下来,给郑鸳儿磕头:“今日多谢郑主子搭救,奴才替主子谢您。”
郑鸳儿笑道:“燕玉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更何况你们本就是唇齿相依,燕玉若是被解决掉,我也早晚会有那一天。”
郑鸳儿看向周燕玉:“救你,也是救我。”
“姐姐惯会说说这些话让我心里好受,可我绝对忘不了姐姐的恩情。”
“傻妹妹,你我之间谈什么恩情?”郑鸳儿替她将鬓角碎发挽到耳后,“你好好的就行了。”
郑鸳儿没什么需要周燕玉帮忙的,她不擅长说场面话,只安慰了周燕玉几句便回自己房间了。
留下周燕玉和怀秋,后者再次忍不住哭诉今日情况之险。
周燕玉叹道:“这个侯府,只有姐姐是用心待我的。”
怀秋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后悔不已:“奴才不该贪图一时利益,让您疏远郑主子。”
她只以为孟姨娘的家世显赫,两方交好,或许对她们周家也有益处。
谁能想到孟芷音心机竟然如此深,差点就害死了主子!
周燕玉扶起她:“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想到孟氏会那样对我。”
周燕玉握紧了拳头,眼里划过一丝狠绝。
“我绝不会轻易让她欺负了去。怀秋,替我去取纸笔来,我要写信回家。”
她要让孟芷音知道,她周家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孟芷音敢对她下手,最好是早有准备。
否则……
郑鸳儿回屋时,沈先生正候在门口。
郑鸳儿感激道:“今日之事多亏了沈先生。”
沈先生笑道:“是侯爷的吩咐,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郑鸳儿顿了顿,缓声问道:“我有一事不知先生是否能解答。”
“今晚之事……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沈先生一怔,随即恢复笑容:“周姨娘被诬陷时声势闹得极大,不得不注意。”
所以,沈先生早就知道周燕玉被诬陷了,可直到郑鸳儿被老夫人的人手按住时,他才悠悠出场。
郑鸳儿微微皱眉,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低声问:
“您的意思是,侯爷只说让您保护我?那周燕玉呢?”
“她是周家的女儿,难道侯爷不需要周家了吗?”
否则怎么会不顾周燕玉的安危?
沈先生垂眸,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郑鸳儿:“您为什么想问到底呢?”
“知道了真相,或许对您并没有好处。”
郑鸳儿沉默。
如果李玄真的不需要周家了,日后只会更加不在乎周燕玉的死活。
恐怕以后就要她寸步不离地护着燕玉了。
若是李玄此举不是为了除掉周燕玉,而是为了挑起周家和孟家、陈家三家的矛盾……
郑鸳儿后背一凉。
看着郑鸳儿的神色,沈先生轻轻一笑:“看来您已经想明白了。”
李玄此次进京,不仅要应对皇帝,还要应对手下各家奴才的询问讨好。
这个节骨眼上,李玄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轻举妄动,一怕皇帝起疑心,二怕失了手下的心。
所以李玄用了这一招。
让三家起内讧,不仅孟家那边不用他操心应对了,也不必急着解决三家的的关系,皇帝见他手下的人乱糟糟的一片,顾虑也会减少许多。
而李玄真正损失什么?
或许什么也没损失。
这场棋局里的牺牲品只会是府里的女人们。
孟芷音自诩聪慧,却还是被李玄利用了。
至于周燕玉的死活,更不在李玄的考虑之中。
李玄留下沈先生,只是怕郑鸳儿真的会像刚才一样头脑发热去救周燕玉。
倘若救不下来,刚好能挑起三家的矛盾。
倘若救下来了,还能为郑鸳儿笼络住周家这一重要助力。
李玄也算是为郑鸳儿考虑了。
可郑鸳儿却笑不出来。
“郑姨娘,您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先生温声道,“更何况您也知道,侯爷不是听劝的人。”
“你心里有什么怨言,也请默默咽下吧。毕竟侯府之中,能保住您和周姨娘的就只有侯爷了。”
郑鸳儿垂眸半晌,方才抬头看向沈先生,眼里已是一片平静:“我知道,多谢沈先生提点。”
沈先生笑道:“元礼是个好孩子,聪明又懂事,您被关禁闭的那几个月,元礼没有哭没有闹,而是一心读书拉弓。”
“可我看在眼里,知道元礼都是为了您这个庶母。”
“郑姨娘,您的好日子还长,千万忍住了。”
郑鸳儿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沈先生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她一人看着沈先生的背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