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鸳儿看透了李玄的把戏,甚至看得比李玄自己还要透彻。
李玄可以把自己的做法称之为“爱”。
但郑鸳儿知道,那是占有、是欲望,是不死不休的纠缠。
郑鸳儿不由想起郑央。
郑央爱一个人,会向爱人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哪怕自己受伤,也会努力让爱人避免被伤害。
而李玄爱一个人,却要把对方也涂成和自己一个颜色,自己所经受的,要让对方也经历一遍。
他不是去爱人,而是一个人的路太孤单,他要打造另一个自己陪自己走下去。
郑鸳儿假意与他沉沦,但在原则问题上,她不会退让。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长远的打算。
难道她甘愿与李玄共沉沦、把自己变成李玄,这样李玄就能真的爱她了吗?
不,郑鸳儿不会这么天真。
李玄和郑鸳儿在对抗,在被对方侵染的同时,也在努力改变对方。
一旦某一方成功了,另一方就彻底失败了。
郑鸳儿的目标是往上爬,不只是在侯府,还有李玄的心里的分量。
她要超过很多人,但最重要的是超过李玄自己,她要让李玄将她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但她一旦接受了成为李玄一样的人,她在李玄面前将毫无地位。
那时候,她也绝对没有能力护住月芽、惜兰,护住她身边的一切。
月芽也想起之前和郑鸳儿说过的话,难掩歉意:“主子,是奴才慌了神,口不择言。”
郑鸳儿笑着摇摇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们也别太着急。”
郑鸳儿让她们照常布菜,不过这次是布在耳房里。
一个时辰后,主屋里才开始叫人。
月芽和惜兰刚到门口,只见侯爷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系扣子。
两人连忙低下头。
侯爷朝她们看了两眼,神色不明:“你们主子呢?”
月芽壮着胆子道:“主子……在耳房。”
月芽生怕侯爷说要去见郑姨娘。
姨娘正在用饭呢,若是侯爷看见郑姨娘没心没肺的样子,肯定生气!
好在,侯爷只是冷笑一声,转头大步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顿住脚步,回过头眼神望着耳房的方向,扬声道:“寻兰以后就是你们半个主子了。”
月芽和惜兰心里一咯噔。
这是认了寻兰的通房身份?而且侯爷喊得这么大声,郑姨娘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没一会儿,寻兰也走了出来,身上的绸衣皱巴巴的,看着两人的眼神满是得意。
月芽怒目而视,寻兰却笑:“侯爷走的时候说了什么,你们不会当做耳旁风了吧?”
“我呸!”月芽毫不掩饰厌恶之感,“半个主子?你也配?”
寻兰登时瞪大了眼睛:“我偏就是配了!怎么,你对侯爷的话不满?为何不当着侯爷面说出来?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月芽连连冷笑:“瞧你这模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咱们主子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可北院的人不是吃素的。”
“老夫人亲自给你配的婚,你竟敢罔顾老夫人的话擅自勾引侯爷。哼,你有这功夫想想怎么跟老夫人说去吧,半个主子!”
寻兰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冷了下来。
她确实是一时脑热做了这件事,没有顾及过后果,经月芽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她和赵灼的婚事乃是老夫人亲自指的。
她现在这么做无疑是在打老夫人的脸,又给了赵家拒绝婚事的理由。
可她并不后悔,这一把,她算是赌赢了。
寻兰挺直了腰板,抬起下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会跟老夫人说明。”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伺候过侯爷的人了,就算老夫人再生气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寻兰转身进了耳房,却见郑鸳儿正在用饭。她吓了一跳,随即想到郑鸳儿是眼睁睁看着她进屋的。
她一开始也有些犹豫,但这衣服穿都穿了,早晚会被郑鸳儿惩罚,她就咬着牙走了进去,没想到这件事真的能成。
她不由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如今看见郑鸳儿,她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毕竟之前她是奴才,郑鸳儿是主子,郑鸳儿想对她打杀都是可以的。
现在她是通房,是侯爷的人,没有侯爷的话,谁敢随便动她?
寻兰越想底气越足,当着郑鸳儿的面收拾好了行李,又朝郑鸳儿福了个身。
“多谢姨娘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不过往后我就要去服侍侯爷了,还望姨娘不要太为难妾身。”
月芽在门口听得止不住冷笑。
“她自称倒转换得够快,这就叫上妾身了。”
惜兰叹气:“你少说两句吧,待会儿别在主子面前说这些,免得让主子伤心。”
月芽别扭地点点头,“我知道。”
寻兰很快离开。
郑鸳儿也吃饱了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把屋里铺盖都换好,我再回去。”
月芽忙道:“已经换过了。”
郑鸳儿点头,又轻叹了口气。
这么一来,也不知道下次李玄再让元礼来是什么时候了。
她叫来青松,把他把自己上次做好的毽子和小帽子给元礼送过去,让他安心读书、不必挂念青阳院这边。
另一边李玄回了院子,却一直让青枫留意着西院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青枫说西院来人了。
李玄顿时竖起耳朵,又听说青枫说:“是去了小少爷的院子。”
李玄的脸色又瞬间冷了下来。
好,郑鸳儿真是个好样的。
做了这样的事还像个缩头乌龟躲起来,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也就郑鸳儿有这个胆子敢跟他耍这样的把戏。
好啊,那他就配合她,看她能耍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