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成七班,每天一班人休息,如此轮流。”
白英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行,本来工期就很赶了,再让人休息,岂不是要拖延更久。”
李祺也同样很疑惑。
陈景恪看看两人,说道:“你们知道为何会已经将病人隔离,还会有人感染伤寒吗?”
李祺惊喜的道:“你找到原因了?”
陈景恪说道:“因为累,几个月没休息,所有的役夫从身体到内心,都处在极端的疲惫状态。”
“而过度的疲惫,会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
“但凡有一点小疫情,就会出现大面积感染。”
“这就是为何你们已经极力在控制,伤寒还是在不停爆发的原因。”
李祺顿时就不说话了,他自然不怀疑陈景恪的话。
人的名树的影,在医学这一块儿,陈景恪的话就是真理。
而且他也从没有想过,陈景恪会在这方面骗他。
为了一群役夫,欺骗自己这个准连襟,实在没必要啊。
所以,他相信陈景恪说的是对的。
可修河的事情,是白英在负责,让大家休息这事儿只有他能做决定。
白英也不怀疑陈景恪的话,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分成七班,也就是干六天休息一天……这一天能有什么用啊。”
“还不如一次性将河堤修好,所有役夫都能回家,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
陈景恪反问道:“白兄,你以前是在大运河上做工的,忙的时候也是十天半个月不能休息一次。”
“当时你什么感觉?最想做的是什么?”
白英不说话了,这种事情他经常经历。
每到繁忙的时候,一个月还休息不了一次。
当时他想的并不是什么赚钱,而是能让他休息一下。
如果哪天没活儿干,能休息一天,隔天起来就感觉和重新复活了一样。
虽然只是一天,可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陈景恪的意思,苦笑道:
“同理心,同理心,原来这就是同理心。”
“是我想差了……李都尉,就按照陈老弟的办法来吧。”
见他都同意了,李祺就更没有意见了。
当即就找来自己的手下,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拿出了具体的分组之法。
当此事宣布,整个工地都想起了欢呼声。
看着兴奋的众人,白英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
“是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多亏了陈老弟……”
作为基层出身的人,他也隐约猜到,为何会不停有人感染伤寒了。
但他也同样没有选择揭穿。
李祺则还被蒙在鼓里,出身名门的他,并不能和下面的人产生共鸣。
他同意大家休息,完全是出于卫生健康考虑。
尤其是当轮休政策公布,新增伤寒病人直接减少到了个位数。
而且休息一天后,役夫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这更是让他觉得陈景恪的理论是正确的。
基于此,他还专门写了一个条陈,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朱元璋。
并建议可以全国推广。
朱元璋看过奏疏之后,简直哭笑不得。
他是什么人?只看前因后果,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休息一天,让大家恢复体力增强免疫力,纯粹是役夫想办法偷懒。
“没想到,李祺还有如此单纯的一面。”
马皇后关注点和他不一样:“还是景恪更懂人心啊,才刚去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并想到了解决之法。”
朱元璋点点头,但随即又冷哼一声道:
“景恪哪都好,就是有点心慈手软。”
“对待这种偷奸耍滑之人,就应该狠狠的惩罚,看他们还敢不敢。”
马皇后实在有些无力吐槽,干脆直接问道:
“想想你起兵造反时是怎么想的。”
“陈景恪天天将不忘初心挂在嘴边,你也天天要求文武百官不忘初心。”
“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别人这么说,朱元璋肯定勃然大怒,但马皇后当面怼,他却沉默了。
马皇后让人去将朱雄英喊了过来,将李祺的奏疏给他看了一下,问道:
“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朱雄英嗤笑道:“这李都尉也太……单纯了吧,那些役夫明明是故意染病,他竟然没看出来。”
朱元璋很是欣慰,这孙子就是聪明啊,以后不用发愁被人骗了。
马皇后也赞许不已,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朱雄英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就算景恪说的是对的,这见效的速度也太快了。”
“您的身体都调理两年多了,还比正常人要虚弱一些。”
“那些役夫怎么可能只是休息了一天,就恢复了。”
“我还听说,役夫是不让休息的,从服役到结束要一直干活。”
“人又不是牲畜……就算是牲畜,也是需要休息养膘的,更何况是人。”
“而且人的心思更复杂更细腻,还要考虑心神疲劳的问题。”
“黄河改道工程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一天都没休息过,役夫们的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这也就是黄河改道之后,他们自己能受益,还能勉强坚持。”
“换成别的工程敢这么用人,嘿嘿……说不定就冒出个独眼石头人来了。”
“噗哈哈……”马皇后一个没忍住,大笑起来。
朱元璋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你个小混蛋,敢胡说八道小心咱揍你。”
朱雄英一点都不怕,而是说道:
“皇爷爷,我说真的,您有时候对人真的有点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