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唐墨尚在返魂树时,白露丹阁。
刚到巳时,阮嫣儿和紫鹊大早便去分店忙了,黎未晞独自在总店扫洒院子。
她没有用洁尘咒,拿着扫帚像凡人般扫地,又挨个给院里栽培的几株灵植和药材浇水。
她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听紫鹊说打扫时更容易放空自己。
但很可惜,这招最开始还管点用,可越临近洛师当初说好的时间,黎未晞便愈发难以遏制对唐墨的思念。
时时刻刻,无论做什么,她连修炼或研究符术和守元诀都没法专注了。
思念很苦,相比起来连最难喝的汤药都算得上甜。
黎未晞不想再感受下一次。
她发誓这回唐墨回来了,以后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再和他分别这么久,她受不住的。
他们才刚成亲不久啊……
浇完水,黎未晞丧气地把扫帚放回原位,坐在大堂问诊台后,细细摩挲着婚戒,给唐墨传信。
「早安,阿墨,我刚给药材浇了水,又有一株人面花快要长好了」
「时候差不多了吧,你该忙完了吧,今天什么时辰能回家,未晞给你煲汤可好?」
「阿墨,夫君……未晞想你」
意料之中,没有回复。
黎未晞深深叹一口气。
半个月了,她传过近百条,即使之前知道他在返魂树收不到,无法回复,但她的思念总能借此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而今天时间差不多了,万一他回来了呢,万一等会他就会回信呢?
然而她仍无法从婚戒的灵宝仙晶上感受到温热——说明唐墨还没回来,至少还离她很远。
当然了,他还在返魂树,雾镜真人的秘境里,甚至不和她在同一片天地。
黎未晞瘫软趴在桌上,抿紧唇,心口好酸。
她什么也不想做了。
一张没有温度的木质手掌抚上她发顶,黎烟柔声道:“晞儿别太急,他就快回来了。”
唐墨元婴之后,温养一次玉佩足够让黎烟活动好久,但为了节省,她这半月经常关机。
免得他在返魂树被什么绊住脚超了时,没法安抚女儿。
“娘……您又如何得知呢?”
“因为小墨是言出必行的好孩子,他不会晚归的,雾林谷一月已过,便是这两天了。”黎烟拍拍女儿,“也许他已经在回来路上了呢。”
黎未晞有气无力道:“婚戒还是凉的。”
“也许雾镜真人解脱后高兴,要留他吃午膳呢?”
“您别安慰我……”
然而话没说完,黎未晞猛地站了起来:“院门的灵力锁被强拆了,娘快上楼,万万不要出声!”
黎烟一惊,完全没搞懂,她本想再说什么,但来不及多问了,明显来者不善。
大堂外已能听见数个脚步声。
黎烟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平时虽皮,但大事面前沉稳且冷静,她清楚现在的自己不堪大用,只是女儿的拖累罢了,且她不能暴露自己这人偶的特殊。
于是她直接快速翻上二楼,藏于楼梯口通过一丝缝隙关注楼下情况。
而在楼下,一行三人不由分说推门进了大堂,领头的赫然是岚虚宗那笑面虎齐渊。
白露丹阁空间很是宽敞,三人进大堂后立在门前驻足,与眯眼警惕的黎未晞遥遥相望。
齐渊手持折扇朝她一丝不苟行了一礼,一身行头和风度好似儒雅君子。
若不考虑他们不请自来还强破门锁,倒看得像谦逊有礼特来求药的。
黎未晞当即拔剑出鞘,不动声色打量他们——三人中最低的那个应也是金丹中期,齐渊和她相当,有金丹巅峰。
麻烦在那个鹰钩鼻男修,去岁杀林轩时在他的回忆中得知,此人名王仇,至少也有元婴中期,恐怕还更高。
若真动手,黎未晞明白自己毫无胜算,连逃跑都做不到。
而在她打量来人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白露丹阁关店半月,故而黎未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非时时刻刻都戴幻影纱——而现在便没戴,让齐渊等人碰上了。
方才看到她脸的一瞬间,齐渊三人面上不动声色,而心底大喜:果然和万殇少主给的画像一模一样!
长生前辈没说错,黎未晞果真是前魔尊之女安染,魔宫千金!
但齐渊为确保万无一失,隐藏在宽袖中的手从袖中口袋摸出一枚仅有花生大小的血玉。
没错了,掌心只刚一接触到,血玉便烫得灼人。
据师尊所说,魔界因人数远少于修仙界,每名成员都很珍贵,各家族更是重视血缘与传承。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方法“铭刻”族人,有的能辨身份有的可判断生死,最出名的便是命烛——族人一死,祠堂对应的命烛便会熄灭。
而这枚血玉便是万殇交给岚虚宗寻找安染的任务时,与画像一并给的物件,用以确认身份。
万殇告诉师尊这血玉是他们魔宫安家的铭刻,只要靠近安家的血脉便会感应到“共鸣”,从而发热。
而目前在魔界以外的安家血脉,仅安染一支。
齐渊眼底闪过隐晦的得意与阴鸷,但面上不显。
他望着冷漠如冰戒备的黎未晞,得体微笑道:“黎姑娘…哦或许该称您为黎夫人,久仰大名,幸会。”
黎未晞没有回话,攥剑的手骨节隐隐发白,大脑飞快运转思索对策,该如何转危为安或拖延。
齐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不介意她直白的敌视,兀自道:“在下岚虚宗齐渊,但我猜夫人与阁主应已知晓了。”
“今日冒昧叨扰有失礼数,但属实无奈之举,实在是有不得不如此行事的理由,有要事需与夫人您商讨。”齐渊欠身,“望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怀,在下稍后会请人修好门锁。”
黎未晞仍没回话,但注意到那王仇似乎隐晦地掐了个决……
或许是某种小型结界,防止自己传信摇人,或是闹出动静引起注意。
她这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