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宁只觉胜券在握,神识看一眼不死松下那血珀。
有结界,他虽能看破一点,却看不清血珀中人具体情况。
但想必就是魔尊万殇了。
“自是顺应天命,携仙妖两界万民之意,特来讨伐尔等魔修!”道宁义正言辞喝道,“镇墓人,我等心存善念,赐尔等最后的机会,亦是警告!”
夏音因道宁的言辞和高高在上,脸色愈发冰冷,骨节攥的咔咔响。
而杨霭拍拍她肩膀,摇头。
夏司傀工作能力强,但到底年轻,这些人和场面实在见得少。
看太傅就明白了,镇墓人对道宁的话不为所动,反而掏了掏耳朵,嗤笑:“天意,你这小辈,与老朽论天意?你是承宁的徒弟吧,难怪。”
道宁脸色一冷,但不好动怒,继续慨然说:“交出不死松以及得其馈赠的记载,以及魔尊万殇及其所有亲族!”
“另外,你们魔界应还有个叫黎未晞的,或者叫安染,此人是万殇之妹,曾潜伏灵枢城为非作歹、戕害我仙界民众!我盟沈殿主寻她多年了,此次便抓她回灵枢以平众怒!”
上一句时还无所谓,但此话一出,镇墓人和两名重臣气质已变了。
若能在两主出关前,就帮他们稍稍报一些往日仇怨,那可再好不过……
而道宁仍在慷慨激昂,仿佛他是赐给魔界天大的恩典。
“另外还有割地与赔款,如此一来,我方便许尔等在方寸之地继续苟延残喘,免得你们白白流血,战败后还得面对更严苛的条款,因届时联盟牺牲者的命与赔偿,也得算你们头上!”
镇墓人、杨霭和夏音冷眼看着道宁在那喋喋不休,又是要不死松又要人,竟还要割地赔款。
甚至还提出要六千魔界百姓,充当奴仆和灵石矿工!
而承宁甚至一副“理所当然”“开这般条件真是便宜你们了”的表情……
百年之后,这群土匪如今连面子都懒得装一下了?
三位重臣脸色冷得可怕。
这是太久不开战,仙界忘了魔界实力几何了。
擅闯魔界家门尚不算,竟敢把脚踩卧榻上?
战略还是以拖和守为主,但若有机会,必要拿这道宁的首级给两主当出关贺礼!
道宁终于说完条款,冷笑道:“如何,现在让开,缴械投降,你们便不必枉死,留得青山在。”
镇墓人抬眼皮看他:“倘若老朽拒绝,又当如何?”
“自掘坟墓。”
道宁轻呵一声,毫不意外镇墓人如此选择:“那便让这魔界所有人与你陪葬!”
无涯道人始终不曾开口,因从他个人出发,他性情淡泊,对魔界亦无什么仇恨或偏见。
他看得很清楚,三界冲突的本质亦如凡间各国为利益而厮杀不休。
仙魔不两立的说法与其说是建立在正与邪,倒不如说是基于利益冲突,以及历史中两界人的旧怨。
无涯不想打,可他欠过道宁大人情,不得不来,也想亲眼见一下不死松。
他抱着出工不出力的心态,可现在站在镇墓人对立面,已无法独善其身。
无涯终于发话,好言劝道:“镇墓人阁下,仙妖两界携手,联盟之势强,或远超阁下预料,当真全面开战,你方损伤远大于我方,魔界或将生灵涂炭。”
“我方大军以万计,后援更源源不断,不日便会压至夜曜城。而阁下您是魔界支柱,在此护着不死松、为魔尊护法,则受我等牵制,无暇顾及前线。”
“贫道承认您强,我方任何一人单独与您对上都无胜算。”
无涯叹道:“但今时不同往日,您终究未突破大乘桎梏,而这百年间,我等已追赶了相当实力差距,在场六人联手与您抗衡,胜负犹未可知。可您只有两位尚不足大乘的帮手。”
道宁承宁其实很不满无涯如此客气的态度。
镇墓人不言,而杨霭冷笑一声:“威胁我等?还没打,看不起谁呢!如今魔宫乃至整个魔界都没孬种!冠冕堂皇扯一堆,有种就来试试尔等能否越过老夫,打扰我魔界君王!”
“并非威胁,贫道只阐述事实,并无轻视三位之意。”
无涯平和道:“只是实力悬殊,无意义的伤亡能免则免了罢,接受一些条件,如此魔界便得以保全,没必要鱼死网破,却换得一场满是牺牲的败仗。”
镇墓人仍无喜无悲的模样,但他却从无涯道人话中,看出他无甚战意。
六人中有一个想摸鱼,为了事后有余力争夺不死松,妖主也不会全心全力,定会保留许多……
镇墓人微微一笑,他这边的胜算还挺大嘛。
但那个劳什子沈南冥不在此,他和联盟其他半步大乘等顶尖强者在前线推进。
希望夜曜城能扛住啊。
“如杨司器所言,魔界无孬种。如今我们拥有历代最出色的君主、指挥、大臣与将领,更有不畏强敌、保家卫国的魔界百姓。”
镇墓人语气悠悠,似跨越时代,目光又似看到远方严阵以待、军民齐心的夜曜城……
突然,他手掌魔气为刀,竟割下那及地的长须,手腕一抖,灰白长须随风飘零。
镇墓人看着仍是老迈,却笑如壮年。
“此或为老朽千年最后一战,每名魔界臣子都必为家园战至最后一刻,岂有退却与卖主求荣一说!”
杨霭与夏音上前一步,拔出武器:“尔等休想靠近主君半步!”
“冥顽不灵!”
承宁讥笑,无涯也喟叹退一步,看来此战无论如何还是不可免。
道宁摇头:“你要战,那便战吧。”
话音落下,道宁承宁师徒率先向镇墓人发难,无涯叹息着,也只能出工。
妖主凤心看一眼两个龙族亲卫,烛晟与烛琦。
这两位或受到不死松的血脉压制,战意不高,从始至终大多注意力都在神木上。
她出声提醒,又说几字,三位妖族才不紧不慢准备进攻,明显不太想出力。
凤心不打算直接参战,就看镇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