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辽国特使耶律祁和副使周白在鸿胪寺寺卿左有鼎的陪同下,前往了开封府。
文彦博和苏良出现在都亭驿前,乃是为了给辽使施压,防止对方不配合。
二人完成任务后,便直接离开了。
……
开封府,后衙内。
耶律祁、周白紧紧贴在左有鼎的身边站着。
二人久闻包拯之威名,对其有些畏惧。
包拯大手一挥,便有吏员将数份文书送到二人的面前。
“二位,此乃洪福茶社东家洪福和管家老海的证词,在皇城司搜查出他们藏匿的情报后,他们已全部坦白,二人皆为贵国朝廷做事,表面为商人,实为暗探,三年来,私传情报高达一百余份……”
耶律祁和周白翻阅文书一看,气得是脸色铁青。
开封府和皇城司昨日白天抓的人,他们晚上便招了供,不但承认自己是辽国暗探,还将接头的辽国上官也供了出来。
一点骨气都没有。
此外,文书里面的证据非常齐全,涉及的所有暗探皆被抓捕。
完全就是一锅端。
这一刻,他们若还不承认这些人是辽国的暗探,鬼都不相信。
耶律祁想了想。
“包……学士,这些人有可能是我朝大皇子当年来宋时滞留下的随从,也有可能是我朝耶律大王手下的人,我家陛下或许并不知此事。”
“我也不认识这些人,更不知有辽人在汴京做暗探,容我写封信向我家陛下求证一番,你看如何?”
耶律祁此话。
一下子将这些辽国细作,变成了可能是耶律洪基或耶律重元派来的人。
国之行为就变成了个人行径。
若是国之所为。
此事传出,丢的是大辽的脸面,丢的是耶律祁和周白的仕途。
但若是个人所为。
此事便能推到耶律洪基或耶律重元身上,至少不让辽国皇帝耶律宗真丢了颜面。
算是折中之策了。
宋辽皆有暗探在彼国,乃是公开的秘密。
没被抓到不丢人,抓到不承认也不丢人,但像这种人赃俱获还无法反驳,就丢人了!
这是国之无能的表现。
本来,随着大宋的强大,辽国在周边诸国眼中的地位就有所下降。
若再发生此事,特别是在贺正旦时,被大宋揪出来,给予重罚,那辽国丢脸就丢大了,耶律祁和周白返辽后,必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大喜功的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绝对会杀掉一大批替罪羊。
包拯没有回答耶律祁的话语,而是反问道:“耶律特使,你真不识得这些人?”
“不识得,也未听说我大辽陛下派有暗探在汴京城!”
“我也是!”一旁的辽国副使周白也连忙补充道。
“二位特使恐怕过于自信了,咱们还是去府牢认一认吧!”包拯说罢,便率先朝着府牢的方向走去。
“二位请!”左有鼎笑眯眯地说道。
耶律祁和周白互视一眼,只得朝着府牢行去。
……
片刻后。
幽暗的开封府府牢内。
耶律祁遥遥看到一身囚服的洪福和老海,便高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冒充我家陛下派来的暗探,是不是找死?”
耶律祁的声音甚大,不远处的洪福和老海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还不待洪福和和老海发话。
耶律祁便朝着包拯道:“包学士,是那两人吗?”
包拯点了点头。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耶律祁挺着胸膛说道。
“我也不认识他们!”副使周白也紧跟着说道。
这二人对洪福和老海的暗示都已经快变成明示了。
他们传递了两個消息。
其一,你们是冒充辽国皇帝派来的暗探;其二,咱们不相识。
说罢。
耶律祁还速度极快地瞪了二人一眼,意在让他们配合。
这套把戏。
在包拯和左有鼎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上不了台面。
而包拯也早就猜到他们会有这一招。
包拯看向洪福。
洪福吓得一哆嗦,立即开口道:“耶律特使、周副使,你们别装了,咱们都认识快十年了。耶律特使,你胸前纹了一只鹰,周副使,你曾被狼咬过,现在脚踝处还有一道伤疤!”
此话一出。
耶律祁和周白恨不得立即杀了洪福,在辽时,二人与洪福就不对付。
没想到今日。
洪福不但自己找死,还要拉着他们两个垫背。
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耶律祁眼珠一转,看向包拯。
“包学士,他简直是胡说八道,如此攀咬我二人,分明是……是……是……”
一时间,耶律祁竟想不出洪福为何不配合。
后者如此做,除了能拉两个垫背的,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这时,洪福又开口了。
“耶律特使,想不出来,便别硬编。我若承认是耶律大王或大皇子主使,此事就非国之事,我就成了替罪羊,不但家族会被重惩,我也会身败名裂而死!”
“若承认是执行朝廷的命令,大宋只会追究朝廷的责任,你们来了,咱们就是一伙的,你们赶紧将我欠的钱还了,咱们一起扛着此事与大宋和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咱们一起完蛋,没准儿还能落个为国捐躯而死,咱们也死得光荣!”
在昨晚苏良的谆谆教导下,洪福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
此事若被认定是耶律大王或大皇子主使,辽国朝廷保住了脸面,他们两个就要当替罪羊,丢了性命。
若他们承认是执行朝廷的命令,那还有商量的余地。
耶律祁和周白为了自己的仕途,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