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清晨。
苏良在熙河城待了三日后,率兵返京。
他将河湟棉花种植与纺织之事全交给了刘存,另外还告知了王樵等人奔赴西域之事。
待后者完成任务归来。
刘存便可让他们成为大宋之民,并对他们祖上或家人投靠西夏的事情既往不咎。
此外。
苏良也已给曹国舅曹佾写了信。
让其寻一批商人来河湟区域活跃活跃商贸氛围。
如今的河湟区域甚是太平,所产货物又是中原地区稀缺之物。
当第一批商人尝到甜头。
大宋各地的商人们必然会竞相奔来,将这里开拓成为一片繁荣的商贸沃土。
……
返程大多比去路轻松。
苏良带着三千人,一到秦风路便分成了两路。
苏良、刘三刀与数名亲兵一路,外加有三百人隐匿于前后,护卫苏良平安。
其余士兵则走另一路。
双方在快抵汴京城时汇合即可。
苏良等人扮作经商的商人,一路向东。
不时在某个县镇歇脚,品尝一番当地的特色美食,行程中过得相当惬意。
就在苏良享受着愉悦的返程时光时,其子苏子慕惹下了大麻烦。
……
这日午后,垂拱殿内。
赵祯心情愉悦,处理完奏疏后,便执笔写起了飞白书。
就在他写得正兴起之时。
一名内侍快步走了过来,道:“官家,仁寿郡太夫人带着李团练请见!”
“快快请进来!”
赵祯放下笔,笑着说道。
仁寿郡太夫人即赵祯亲舅舅李用和之妾杨氏。
李团练,即福康公主的准驸马李玮。
杨氏因是李玮之亲母,故而被封赐为仁寿郡太夫人。
赵祯因对其生母李宸妃内疚,对娘家人李用和一家甚好,许高官厚禄,还要将他最疼爱的福康公主嫁给李玮。
按照辈分。
李玮实乃赵祯的表弟,福康公主的表叔。
但赵祯为厚待娘家人,还是破例为二人定下了婚约,意在亲上加亲。
再过两年,二人就要成亲了。
很快。
一个身着华裳的美妇人带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走进了垂拱殿。
正是杨氏和李玮。
此刻,这对母子都哭丧着脸。
赵祯抬头一看,忽然见李玮的右手手臂上竟然缠着软绵帛且用麻布吊着。
显然是受了伤。
“李玮,你的手臂怎么了?”赵祯疑惑地问道。
这时。
杨氏微微躬身行礼,带着哭腔道:“官家,您可一定要为吾儿主持公道啊!”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吾儿正在樊楼与友饮茶,哪曾想,来了一個半大小子,先是辱骂吾儿,称吾儿不应与福康公主成亲,然后还手持机关暗器,伤了吾儿的手!”
“吾儿好水墨、书法,若日后右手无法执笔书画,这……这……辈子就毁了啊!”
赵祯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李玮与福康公主的婚约乃是他在庆历七年所定,伤人者不但反对辱骂,还弄伤了准驸马,他自然恼怒。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干的?朕立即派皇城司将他抓起来重惩!”
“是……是……是……”
杨氏抽泣着,说道:“是御史中丞苏景明的儿子苏子慕。”
“什么?”
赵祯又看向李玮,道:“李玮,你手上的伤来自苏子慕?”
“是,官家,正是他所伤,不会有错。苏家势大,我不敢去苏家辩理,便只能求官家来主持公道了!”李玮有些怯懦地说道。
赵祯感到匪夷所思。
“苏子慕才九岁,你已二十有一,身旁还有朋友,竟能让他所伤?”
“另外,一个九岁的孩子懂什么婚姻,他辱骂你?还欺负了你?这……这……太乱了!”
杨氏连忙解释道:“官家,苏子慕拿的有机关暗器,他经常在百家学院,好东西不学,尽学一些奇技淫巧,我儿文弱,不小心便被他暗算了!”
“九岁就如此狠毒,敢伤人!那成年后还不是要杀人啊!苏中丞太溺爱他了,再不管教,以后定然出大问题,官家您一定要好好管教他一番!”
赵祯并不相信杨氏所讲。
苏子慕的聪明劲,他是知晓的。
这孩子从不莽撞,并且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赵祯看向一旁的内侍,道:“苏子慕今日没在宫内上课?”
“官家,今日乃是休息日。”那名内侍道。
“立即传苏子慕,另外将唐氏也唤来,通传时语气柔和一些,莫吓到他们。”赵祯道。
如今,苏良正在为大宋卖命呢!
赵祯要是在其家人不知情况下重惩了他的儿子,那苏良肯定不高兴。
杨氏听到此话。
心中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说话。
而此刻。
唐宛眉与苏子慕坐着马车已经朝着禁中来了。
苏子慕伤人之后。
便向唐宛眉交待了他的一切“罪行”。
“儿,待到了官家面前,据实回答,另外打人有错,你必须认错,明白不?你爹爹在沙场拼命,你绝不能给他拖后腿,丢他的脸,知道不?”
“嗯嗯,母亲,孩儿知道。”苏子慕乖巧地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
唐宛眉与苏子慕一起走进了垂拱殿。
二人行礼后,赵祯先是看了一眼杨氏和李玮后,然后才看向苏子慕。
“子慕,今日午时,伱在樊楼伤人了?”
“启禀官家,是我伤人了,伤的还是福康公主的准驸马李团练。”苏子慕抬着小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