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三更。
繁星满天,微微寒。
八万宋军分四路攻向在檀州城北十里外驻守的五万辽国部族骑兵。
四路大军皆侧重于攻击敌军两端。
全军将严格执行“遇辽部精骑则攻,遇皮室军则守"的作战战略。
如此规模的宋军出击,辽国哨兵自然很快就能发现。
半个时辰后。
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站在檀州城城楼上,手按腰间长刀,面色极为严肃。
年仅二十六岁的他,看上去至少比多数同龄人成熟了十岁。
“命五万部族精骑全力出击,务必阻挡宋军三个时辰!”耶律洪基高声道。
三个时辰,只为消耗宋军战力,然后派遣三万皮室军全力冲锋,谋得一胜。
这是耶律洪基所能想到的唯一能战胜宋军的策略。
……
大半个时辰后。
宋军与辽国部族骑兵相遇,大战直接爆发。
嗖!嗖!嗖!
轰!轰!轰!
床子弩、标枪、风火枪、风火雷等远程兵器在距离辽军还有近五百米时,便齐齐射出。
这一次,宋军装备的兵器甚多。
不为攻城,只为杀敌。
唰!唰!唰!
令旗摇动。
大宋四路军,一路为两万人,每两万人又分为二十余个军阵,在各个营指挥使的指挥下,军阵之间相互配合,全力拼杀。
战斗一开始,辽国部族的骑兵们就被打懵了。
宋军的火力实在太猛。
他们还没有走到跟前,便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之前辽营中盛传宋军的火器已经不足,但这次的火器比首战时要迅猛数倍。
更要命的是——
辽兵本以为宋军会疯狂向前冲,然后与皮室军大战。
但是,当下的宋军却是不紧不慢,稳扎稳打,根本不急于向前冲。
一个个军阵就如同一道道漩涡般,不停地将辽军卷进去,然后慢慢蚕食。
不到一个时辰,许多辽兵便心生退意了。
特别是两侧的辽兵。
宋军黑压压一片,实在太多了。
不时有风火雷在他们中间炸起,躲无可躲。
在这样密集的兵卒队列中。
一枚风火雷足以使得十余名辽兵受伤,而其中有一大半都会失去战斗力甚至行动力。
“这……这……宋军怎么这么多?他们的火器实在太猛了!”
“不对,宋军的架势不对啊!他们根本不急着冲锋,而是在不断将我们围起来,他们……他们的目标是将我们全杀掉啊!”
“侧翼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但是……但是宋军最多,他们明明已经突破了防线,但又折回去了!”
……
一众辽军将领都发现了端倪。
宋军的打法与他们想到的完全不一样。
宋军若集于一处冲锋,他们尚可抵御,但这样多处冲杀,且根本不朝前冲,令辽国部族兵损失惨重。
大战开启两个时辰后。
辽军将领们将战况纷纷传回了在中军指挥的南府宰相萧惟信。
萧惟信渐渐反应了过来。
“不好!宋军不是在攻城,更不是要冲破防御与皮室军大战,而是要对部族之兵围而歼之。”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消灭我们的部族之兵!”
萧惟信明白过来后,当即便准备撤军,并要将部族之兵聚集在一起。
此乃减少伤亡的最有效手段。
他正准备下令,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持笔蘸墨,将此情况写了出来。
“速速将此信呈递给陛下,是退兵还是继续死守,全听陛下军令!”
这次,萧惟信学聪明了。
他从云州撤退,差点儿没被耶律洪基杀了,而今他若擅自撤离军队,若败,他一定是替罪羊。
故而,他宁愿部族之兵再多死成千上万人,也要等待耶律洪基的命令行事。
……
这一刻,檀州城前。
三万皮室军的中高级将领全部笔直地站着,听着耶律洪基训话。
“契丹族的勇士们,当下已到了我们大辽最困难的时候,这一仗若再输,国破家亡,再无翻身的可能,唯有大胜,我们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耶律洪基正慷慨激昂地讲着。
一名传信兵骑马狂奔而来,高声道:“萧相来信,陛下亲启!萧相来信,陛下亲启……”
耶律洪基微微皱眉,示意不远处的北府宰相姚景行接过书信,并打开看一看。
姚景行立即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脸色骤变。
他急步来到耶律洪基的面前。
“陛下,此战,宋军之意,不是攻城,亦不是要与咱们的三万皮室军对攻,而是要将我们的部族之兵,围而歼之,对方火器凶猛,兵卒甚多,且没有派遣出巨型战车,我方两翼伤亡惨重……”
听到此话,耶律洪基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攻坚与围歼之意完全不同。
宋军此番若是攻坚,当下必然已经疲惫。
但若是缓缓图之,不朝前冲,而是派遣大量兵丁对辽军围而歼之,那五万部族兵就危险了。
此时,宋军非常分散。
三万皮室军即使冲过去,也不知该如何救。
姚景行面色急切地拱手道:“陛下,臣恳请立即命部族之兵后撤,然后聚于一处。若宋军穷追不舍,臣建议,全军回城布防!”
耶律洪基面带犹豫,望了望前方战意正浓的皮室军将领们,缓了缓。
“若后退,伤亡只会更大,令他们继续作战,不得后退,朕欲率三万皮室军冲杀过去,至少能灭宋军一路!”
听到此话,姚景行顿时急了。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当下的宋军,防重于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