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绩没政绩,人品没人品,有的甚至还有贪污受贿的行径。
曾公亮也是在未知周游相跳汴河的情况下,去掉了他的名字。
此外。
所有提前致仕者和被罢黜者若有异议,都可前往变法司申诉,若有充足理由,还会经由两府重审。
……
片刻后。
变法司众人看完了此名录,皆无异议。
这时。
范仲淹开口道:“依照常规,我们明早便应将此《省官名录·汴京篇》交给中书和官家。但今日四名官员因裁官之策自溺身亡,还有一名失踪,我们是不是等两日,再将此名录呈递上去?”
此话一出,众人都深思起来。
此名录,不是一份裁官之策,而是一道实实在在的裁官名单。
本来一旦公布,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今,又有五名官员因反对裁官而自溺,一定会引发更多反对之声。
此事若传到地方,甚至有可能掀起官变。
就在大家都犹豫时,王安石站起身来。
“绝对不能延迟呈递。延迟就意味着示弱,一旦向那些反对裁官的官员示弱,他们必会变本加厉,日后还如何裁官?”
一旁的司马光摇了摇头。
“我建议,延迟呈递。士大夫官员自溺再加上这份名录,不但会使得官家得一个"不仁"的名头,还会引起许多官员‘怨上",怨上之声太甚,朝廷就乱了,有人定会趁乱造反,一旦势大,就糟糕了!”
王安石看向司马光。
“前怕狼后怕虎,何时能成大业?这些年来,我大宋造反的人还少吗?若有官员造反,此官员绝非良官,我们将其剿灭即可,去除冗官,乃全宋变法的重中之重,若再次如蜻蜓点水一般,全宋变法的成果早晚会被这群人毁掉!”
“介甫,不是不呈递,只是延迟呈递,待明日看过官员们的态度再说!”梁适补充道。
王安石撇着嘴。
“变法之策,何时要看别人的态度了?难道别人反对,我们就应停下来吗?莫说跳河者只有五人,即使有十人,百人,裁官也不能延迟!”王安石扯着喉咙说道。
富弼摇了摇头,道:“介甫,再等一等吧,太冒险了,此等情况下,我们必须要照顾底层官员们的情绪,他们一旦感觉朝廷寡恩薄义,必出大事!”
“是啊,必须缓一缓。”曾公亮也开口道。
王安石瞪眼道:“富相、曾枢相、这怎么能扯到朝廷寡恩薄义上面呢,我们裁减的都是该裁之人,去除的都是朝廷的蛀虫,不能妥协,绝对不能妥协,不然结果可能与当年的庆历新政一模一样!”
听到此话,富弼和范仲淹都皱起眉头,然后继续规劝王安石。
这王安石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片刻后。
富弼、范仲淹、曾公亮等人都看向一直未曾发言的的苏良。
当下朝堂。
能将王安石的拗劲摁下来的,也只有苏良了。
苏良想了想道:“我支持介甫,我们裁减的都是该裁之官,不应以其他事延期。”
裁官,讲究的乃是一个凌厉的势头。
唯有朝廷足够强硬,后续才能减少很多麻烦,不然,将一路遇挫折。
苏良表明态度后。
王安石顿时有了底气,再次高声讲述起自己的观点。
……
这一刻,变法司议事厅,就如同一个菜市场般,吵得甚是激烈。
谁也无法说服谁。
尤其是王安石与司马光,就像吃了火药一般,声如洪钟,说个不停。
“够了!够了!”
资格最老的范仲淹拍了拍桌子,众人才都停了下来。
范仲淹道:“稍微缓一缓。明日近午时,待官家看过众臣的奏疏,我们便一同去向官家送《省官名录·汴京篇》,然后道明我们各自的立场,等官家定夺,如何?”
其他人纷纷点头,当下也只能如此做了。
……
夜幕降临,汴京城内灯火如昼。
今日官员跳河之事,成为了无数百姓谈论的热点。
一名书生将一份抄录版的绝命书撕成了两半,然后愤怒地说道:“跳河明志,他们以为自己是三闾大夫屈夫子吗?哗众取宠而已,我不相信这五人能阻拦住朝廷裁官!”
“刘兄,恐怕这五人只是餐前小菜,明日必然会有很多官员借此势反对朝廷大规模裁官!”
“唉!我感觉官家可能又要延迟裁官之策了,没准儿这次和庆历新政一样,又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又一名书生说道。
“要是这样能逼得朝廷更改变法之策,那……那我明日也跳河,让朝廷重新恢复原来的科举取士!”
……
深夜。
汴京城南,保康门瓦子南的一处巷子中。
一座一进的宅院内,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这一刻。
国子监博士周游相坐在桌前,一边饮酒,一边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
这里是他的一处私宅。
以远方表哥的名义购买,连他的家人都不知此处。
里面存储了近半个月的食物。
只要朝廷没有大规模搜查汴京城,他躲在这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人发现。
周游相虽是一介教谕,但却熟读孙子兵法。
在丘裕问他会不会水时,他便怀疑前者可能要谋害他,故而提前规划好了逃跑路线,然后回到了这座宅院中。
此刻,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因为他亲眼看到,与他一同跳河的四人,在水中挣扎之时,得到的不是帮助,而是有人拿着棍子将他们朝着水底捅。
他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决定在宅院中多呆几日。
若官家依然要大规模裁官,并对五人跳河极为恼怒,他便逃。
若官家暂缓裁兵之策,他便迅速露面,到那时,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