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计时工具漏刻,眉州城的时间皆以此漏刻为准。
约半个时辰后。
就在苏良准备离开之时。
孙氏书楼主人拱手道:“苏先生,能否为书楼题一副字?”
苏良想了想,道:“可以,不过……不过我还没想好写什么,有曹知县的‘天下文人第一州"珠玉在前,我也不能写得太差了,待公审后吧,我定来题字!”
“多谢苏先生!”孙氏书楼主人重重拱手。
随即。
苏良和曹长运便离开了孙氏书楼。
……
近黄昏。
苏良与曹长运坐在一座茶馆中。
喝完这壶茶,今日的眉州城一日游便算是结束了。
这时。
不远处的孙胜趁着曹长运不注意,朝着苏良挥了挥手。
待苏良看向他时,他朝着苏良摇了摇头。
苏良立解其意,轻呡了一口茶水后,笑着道:“曹知县,眉州文兴,你居功甚伟啊!不知有何具体的兴眉之策?”
曹长运的眼睛顿时亮了,当即兴奋地向苏良讲起了他的策略。
“以眉州税收为资,建书市一条街或扩建书楼,使得眉州全民皆以书为业……”
“曾经,范相公的一篇《岳阳楼记》使得岳州成为文人墨客汇聚之地,而今眉州若以文兴州,定然也能成为全天下的书城……”
……
苏良认真地听着。
他并不觉得曹长运“以文兴眉州”的策略可行。
若眉州百姓皆以书为业,恐怕县乡下面的百姓都会饿肚子。
曹长运的设想过于理想化。
只会造成大量书籍堆积,导致许多百姓最后无业。
书业只能当成特色,而不能当成全城主业。
岳阳楼是以一座楼吸引外地人,而后大兴商贸,此举可行。
但眉州若想一条腿走路,重文而不重商,那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不过,苏良并没有反驳曹长运的设想,而是笑问道:“你这些设想,是不是都在那篇《眉州文兴草策》中?”
“对,对,都在里面。”
苏良道:“昨日,我去见了苏明允(苏洵),他也向我讲了你的设想,他觉得挺不错。”
曹长运一愣,旋即笑着说道:“对,对,我当时成稿之日,恰好遇到了明允兄,便让他过了过目,我将此事都忘了!”
曹长运知晓苏良与苏洵相识,还为其文集作序,但并不知苏良去过了苏宅。
这一刻,他明显紧张起来。
苏良端起茶杯,观察着曹长运的表情,笑着道:“明允兄称,此策名为《文兴眉州十三策》,你怎么改名字了?此名可是比《眉州文兴草策》好听多了!”
曹长运躲开苏良的目光,道:“是,是。下官……下官这就改过来。”
随即,苏良放下茶杯,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罢。
苏良率先朝外走去。
曹长运攥着衣角,眉头微微皱起。
……
当日晚,苏良书房内。
杜雷快步走了进来。
苏良道:“他可有动作?”
“有了,我们已经抓到了他的尾巴!”
苏良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好,今日的引蛇出洞已经奏效,明日,咱们就在眉州城演一出大戏!”
……
翌日,天刚刚亮。
洪仲和曹长运便急匆匆地来到了州衙。
此刻,苏良正在吃早饭。
“苏特使,不好了,不好了!陆青他服毒自尽了!”洪仲说道。
“什么?州牢防卫森严,他是如何服毒的?”
“他毕竟是通判,州牢中有名小吏乃是他的亲随,称陆青一心求死,让其相助,他便在其饭食中下了毒!”
这时,苏良看向曹长运。
“曹知县,你觉得他是主动服毒还是被动服毒?”
曹长运一愣。
“苏特使,这……这是何意?难道伱怀疑有人会害他?”
洪仲道:“陆青已死,还要公审吗?”
“人死了,依旧可以公审!都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在孙氏书楼前公审!”苏良沉声道。
孙氏书楼前,场地开阔,比州衙的院内能多聚集数倍的百姓。
……
一个时辰后,孙氏书楼前。
一套红木桌椅放在正中间,两侧站立着数名身材高大的禁军护卫。
腰间不但有刀,还有弓弩。
而在外侧,眉州州衙的衙役们正在维持着秩序。
这一刻,已有人知晓眉州通判陆青服毒自尽。
稍倾。
身穿紫色官服的苏良大步来到红木桌前,然后缓缓坐下。
官三品以上服紫。
苏良为四品,但官家特赐他三品章服。
穿此官服。
他完全当得起一声:苏相公。
提点刑狱司公事洪仲、眉山县知县曹长运,坐在两侧,孙胜和杜雷身穿军甲站在苏良的后面。
不远处。
州曲务官徐大光,眉州酒商马德勇也都站在了一边。
血衣、凶器、收据、金饼等赃物、证据也都摆放在一旁的长桌上。
此外。
陆青的家人,祖良的家人也都各站一侧,双方都是满脸泪水。
有专门的禁军护卫守着她们,以防出现意外。
苏良待周围安静下来后,讲起了此案的经过。
“三月二十六日晚,眉州知州祖良被人连砍十三刀后致死,而后本官历经十四日,抵达眉州,开始审查此案。”
“首先,曹知县因与知州祖良政见不和,外加通判陆青举报其在祖良身死之前从州衙衙门走出,距离祖家家宅仅二百米,成为此案的首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