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育此话气得有些嘴角发颤。
“为了大宋,个人名声算得了什么!我只是认为景明最合适,诸位若觉得不妥,我也愿往,不就杀几个士大夫吗?我有何不敢,我有什么可畏惧的!”
……
一时间,几名相公争吵了起来。
赵祯也陷入思考中。
稍倾。
张方平提高了声音,道:“诸位,听我一言,听我一言!”
待大殿内安静下来。
张方平道:“诸位相公,朝堂之上也不可缺人,越是战乱之时,朝中越要稳定、文相、富相、曾枢相定然不能去。”
随即,张方平看向赵祯。
“官家,臣也认为景明最合适,这不是名声问题,而是众相公若去广南,很有可能干扰狄青平乱。并且,臣说句实话,这种砍士大夫官员脑袋的事情,满朝上下,无一人能比景明做得好,他能不顾虑一切,全然为朝廷的利益考虑,但是,我们可能不行。”
张方平说出了大实话。
他们这些人虽愿请战,但皆甚是爱惜羽毛,真让他们拿刀杀人,他们有可能下不去手。
众相公听了此番话,都纷纷点头。
最后,赵祯道:“先让苏卿迅速回京吧,朕听一听他的想法。”
……
五月二十三日,襄州地界。
近午时。
苏良在马车里躺的腰酸背疼,便在行到一处野湖前时,停了下来。
然后与众人一起,在湖里抓了数条鱼,烤着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
一名禁军护卫骑快马奔了过来。
“官人,京中急报!”
苏良打开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口里喃喃道:“广南两路的官员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啊,这个侬智高还真是强悍!”
苏良将手中的精盐撒在烤熟的鱼肉身上,又咬了一口后,道:“备快马,我们迅速回京!”
……
五月二十八日,近黄昏,苏良骑马奔入了汴京城,
没有丝毫停留。
他先去中书省政事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奔向禁中。
垂拱殿内。
赵祯知其肯定没怎么吃饭,为他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随即,赵祯先是将要擢升苏良为御史中丞的诏书递给了苏良,然后才与他聊起了南境的事情。
苏良听完后,道:“官家,臣愿往!”
赵祯道:“你要知,朕是要让你去砍士大夫官员的脑袋的,也许你百年之后,会落下一个杀戮过重的坏名声!”
听到此话,苏良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当下的士大夫官员们,尤为重视名节,特别是死后后世对自己的看法。
像夏竦。
临死之前都要为一个“文正”的谥号而拼一次。
在士大夫官员们的眼里,死后的名声比生命都重要。
但苏良根本不在乎。
苏良笑着道:“官家,臣不怕。即使背上此恶名也无妨,臣以后定然还会建功无数,人无完人,臣即使白璧微瑕,也是挺好的。”
“哈哈哈哈……”
大半个月都没有露出笑脸的赵祯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祯感觉自己能拥有这样的臣子,实乃整个太祖太宗和先帝一起攒出来的福气。
“好,明日,朕正式宣布擢升你为御史中丞,然后你在家休息休息,六月初一,正式出发,以朕之名,便宜行事!”
“广南两路山多林密,不适合重骑兵冲杀,就不带龙羽军了。朕命三衙为你选一千精兵,另外带三百杆突火枪,一百枚风火雷,如何?”
“臣领命!”苏良拱手道。
……
半个时辰后。
苏良回到了阔别近两个月的家。
这一刻。
唐宛眉已经将饭菜做好。
两岁半的女儿苏沁一看到苏良后,抱着苏良的脖子就哭,拉都拉不开。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那双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流出。
苏良甚是心疼,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哄了好久才哄好。
苏子慕则是兴奋地让苏良检查他的功课。
苏宅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不断地出了一顿晚餐。
直到深夜。
苏沁一和苏子慕才沉沉睡去。
卧室内。
唐宛眉靠在苏良的怀里,玉手紧紧搂着苏良。
“夫君,吃饭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唐宛眉问道。
吃饭时。
苏子慕要苏良过几日领着他去城外看荷花,苏良没有答应,而是含糊过去了。
苏子慕没有听出来问题。
但唐宛眉却觉察出了问题,依照苏良的性格,不可能不答应的。
苏良握着唐宛眉白皙的玉手,道:“广南有变,官家命我六月初一,奔赴南境,整顿广南两路官场!”
唐宛眉听到此话,又抱紧了苏良一些,然后说道:“国事要紧,国事要紧!”
苏良挑起唐宛眉的下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有妻如此,我苏良此生无憾!”
就在这时,唐宛眉突然坐起,然后将苏良按了下去。
……
翌日清晨。
苏良去御史台领了官服文书,正式成为了御史台台长,御史中丞。
与此同时。
朝廷令他前往广南两路整顿官场的诏书也下发到了他的手中。
这一次,苏良握着广南两路所有官员的生杀大权。
……
近黄昏。
一大群商人围堵在三司衙门前。
其中,为首的乃是曹国舅曹佾。
他们不是来闹事的,而是听闻南境有变,想要为朝廷送钱送粮的。
曹佾几乎与朝廷同时知晓侬智高之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