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御舆长正摸了摸我的脑袋,将我和人偶的手分开:“将军大人的意志是我等前行的标杆,我不能让任何破坏将军永恒意志的可能存留于世。”
在我和人偶的手分开的那刻,人偶忽然哭了。
“扶摇,扶摇!”
人偶哭泣地朝我伸出手:“别放开我,扶摇,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伤害御舆长正,桂木是他的手下,这会让他难办。但就在我打算半夜偷偷带着人偶逃跑的时候,桂木先把我摇醒,他放走了人偶,让我们俩一起离开。
桂木对人偶说:“以后行走在世间,除非万不得已,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们走吧,以后要好好活下去。”
人偶问他:“那你呢?”
桂木回答:“我不会有事,我和长正是朋友,不用担心我。”
于是我们一起携手逃跑了。可我后来才知道,桂木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轻松,他被勃然大怒的御舆长正斩于刀下,死无全尸。
大踏鞴长正被改名为桂木斩长正,多么残忍的行为,御舆长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背着人偶偷偷去看望桂木的时候,桂木被手脚固定在地上,头颅已经不见踪影,他的身体有九道深入骨髓的刀伤,几乎要将躯干与身体分离。
刀匠阿望浑身烧伤,他在临死前将那把刀递给我,说御舆长正因为这把刀只达到了大业物的阶段,想要把刀烧毁,但被阿望抢救了回来。
大业物,指的是刀剑在成年男性躯体上试刀的时候,十之七八可以一刀斩断。
我抱着那把刀,一时间不知道该痛恨还是悲伤,不能理解的情绪涌上脑海。我第一个亲如兄长的人类,就这么粉身碎骨地死在他的朋友的刀下。
那个夜晚,那具碎尸,在多年后都仍旧是我的噩梦。
07.
“扶摇……扶摇!”
我在噩梦里被叫醒,满脸满身的冷汗,人偶坐在我的身边,将我揽入怀里:“别怕,扶摇,我在这里,我一直陪着你。”
我将自己蜷缩在人偶的怀里,有些呆愣:“我、我梦到桂木了。”
人偶的手一顿,随后又拍了拍我的后背,让我的脑袋靠在他的颈边:“别再想了,扶摇,那只是一场噩梦。”
我紧紧抱住他,手指抓乱了他后背的衣裳,双目茫然:“那不是噩梦,那是事实。国崩,为什么人类会这么对待自己的朋友呢?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该走到这一步的……或许,或许我应该早点带你走的,是我不好,我害怕爸爸骂我,一直缠着你留下来。”
人偶一直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有些颤抖:“不是你的错,扶摇,不要将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天色还早,别想那么多了,再好好睡一觉吧。”
人偶将我抱起放到床上,替我掖好被角,我牵住他的手,将他柔软的手心靠在脸颊:“我有点困,可是我怕我会再做噩梦。”
人偶的声音温和,他安慰我:“我会为你唱歌,你还记得我和桂木一起跳舞时,你哼的那首歌吗?我记下来了,现在唱给你听吧。”
我在人偶的歌声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璃月的曲调悠扬动听,一如她长久的历史一般醇厚深远。稻妻人似乎和璃月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大家都是一样平缓的棱角,柔和的眉目,就像人偶穿上了璃月的衣服后,他也仿佛是从小在璃月长大的孩子那样,我们不曾经受那些痛苦的回忆。
在夜深的时候,人偶偷偷收拾了东西,趁着夜色离开了璃月。
临走前,璃月的君主曾挽留过他:“扶摇很喜欢你,你可以继续和她一起长大,待你们一同下凡的时候,璃月的子民也会把你认作绝云间的仙人,你确定要放弃这一切离开吗?”
人偶朝他跪下,用稻妻最尊敬的礼仪朝摩拉克斯叩首拜别:“是我耽误了她,如果扶摇不遇见我,她可以过得更快乐。”
摩拉克斯已经在世间经历过六千多年的岁月了,扶摇是他带过的最小的孩子,人偶在他看来只是个比扶摇要更小的小孩罢了。
他只能无奈地叹气,朝他挥了挥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扶摇与你亲密无间,我亦可以将你看作我的孩子。如果觉得累了,也可以回来重新接手照顾扶摇这种琐事。”
说着,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那孩子太任性了,我实在有些应付不过来,只怕你一走,绝云间都能被她掀翻了。”
似乎是看到了小貔貅哭闹着在绝云间翻腾的模样,人偶忍不住笑了:“扶摇很可爱,就算是闹了脾气,大家也会接受她,喜欢她的。”
08.
我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人偶。
我大哭大闹地叫嚷着,绝云间的山头险些被我踩平,留云借风真君哄不住我,把她的弟子甘雨叫过来安慰我。但甘雨是个温柔的姐姐,却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控制不住我,只能把我送到帝君那里。
回到帝君面前的我又变成了小小的幼崽,小声地啜泣抱怨:“我要我的国崩,我的人偶,那是我的宝贝,你怎么能让他走了……”
帝君好脾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给我讲道理:“雷电国崩迟早要离开,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更像个人,而不是你的人偶,更不是你的专有物品。”
帝君把我抱起来,和我面对面地说话:“扶摇,你不够尊重他,他是一个生命,不是物品。”
我抱住尾巴,有点难过:“因为我不尊重他,所以他才走了吗?”
帝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他生气了,觉得你没有把他当做平等的人来对待。不过你放心,他和你关系最好,等气消了就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马上又开心起来了。
为了转移自家孩子的注意力,摩拉克斯抱着小貔貅哄道:“几位夜叉的业障如今愈发严重了,你先前跑去了稻妻,都没人帮他们吃掉,他们很痛苦。”
我一下子振作了起来。
我爹这个货真价实的貔貅跑了以后,唯一一个毫不忌口的就只剩我这个人类混血儿,好在貔貅血脉强大,人类的那点血脉一点也没影响到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