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香院院如其名,不光地处整个丞相府最偏远处,还一点花树草石都不见,院子全部被推平,种满了各种草药。
其中的下人也特殊些,全部都是夫人陪嫁一同过来的略会医术的人。
因此整个远香院是个颇为特殊的存在。
夫人一心只研习医术,府中事不插手半分,和程晏也不过是需要外出之时才会露面,如今府中事宜都在姚姨娘的手中。
但尽管是这样,府中人对这个轻易不露面的夫人也是十分敬重的。
毕竟那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那是个程晏都不敢多说几句的毒妇。
真的会下毒的那种的妇人。
之前也有不长眼的到远香院去找事,结果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听说她的骨头全部被夫人给融了,留下一副洁白的骨头架子,就摆在夫人的书房,自此吓的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上前打扰。
小枝紧张的攥着常妈妈的袖子,远香院的传说她也听说过,大人都害怕,尚且是个小孩子。
沉香看着桌子上躺着的小娃娃,皱着眉问,“夫人有何吩咐。”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最清楚夫人对这个孩子是有多么厌恶,毕竟是酒醉后阴差阳错生出来的,恶心了夫人许久,生下来后更是一眼都不愿意看。
她本就不该来,自然不招夫人待见,那茗月轩还这么不懂事的送过来。
余菲菲转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小身影疏离又冰冷。
“听说之前就快咽气了,后来又生龙活虎的和人闹了闹,她这病也是稀奇。”
她眸中闪了闪,好似看的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沉香瞬间就懂了夫人的意思,于是洗了个干净的帕子,给程兰溪的小手腕反复擦了几遍,直到娇嫩的皮肤都开始泛红,这才收了手。
余菲菲有些嫌弃似的走上跟前,避开那小脸,只盯着她的手腕,轻轻探了探。
“外头的小丫鬟说,是被老爷摔晕过去的。”
余菲菲面色平静,只是听到老爷二字之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果然只有摔伤,有趣。”小孩子的身体一般经不住什么大病,府中的大夫都是她带出来的,她自然信任,药也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在这小东西身上。
真的有人能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吗。
她作为医者从不相信,但是她很乐意去探索寻找。
“去取刀具来,不如就切开看看,这小身躯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程兰溪半晕半醒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即使昏迷着听到这句话也让人浑身一粟,能说出这句话的除了那毒娘的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想挣扎着起来,但是这小身板子不是分分钟就会被制服,只待自己慢慢清醒之后,好找时机逃出去。
沉香东西没带来,却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厢房里头放着的刀具得的箱子被老鼠嗑烂了,恐怕不能用,余菲菲这才跟着去看。
程兰溪悄悄睁开眼睛,见屋中没了动静,强撑着爬了起来。
心跳快的都能跳出胸膛,尽管身上疼的不行,也还是咬牙朝着门口跑去,好在是远香院人稀少,这一路并不曾遇见谁。
一路跑到远香院的门口,在看到常妈妈和小枝翘首以盼的身影后,程兰溪鼻子一酸,直接扑进了她们的怀抱。
在这陌生的地方,也就她们是真心待她。
余菲菲还未进屋,看着敞开的门就知道那小东西跑了。
“夫人,要不要我把人弄过来。”沉香问。
“罢了。”余菲菲转身往外走,这次说明无缘,来日方长。
*
程兰溪一直缩在常妈妈怀中,目光呆滞,小模样可怜极了,看的常妈妈心疼不已。
刚下在远香苑发生了什么问也不说,常妈妈查看了几次,便是见身上没有伤口也还是放不下心来。
小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程兰溪有种极为紧迫的感觉,好像命运的齿轮赶着她,时刻都要将她碾碎。
先是被亲爹扔飞了出去,又差点被亲娘变成实验小白鼠。
若真的只是小孩子,分分钟不就死在他们手里,怪不得是个烂尾的故事,有这样的角色在,活着简直是天大的挑战。
常妈妈无声的抹了抹眼泪,作为亲生父母的居然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骨肉,这偌大一个府中竟然没有一个小娃娃的容处。
眼下孩子瞧着是吓坏了,身上的病也不敢让大夫来瞧,过得竟然不如寻常百姓。
小枝看着常妈妈和姑娘的样子转身跑了出去,她想给姑娘采几朵好看的花,姑娘一定就会开心了。
只是她胆子小,不敢往外头走,只在茗月轩内找找看。
茗月轩的地处不比远香院强上多少,也是个偏僻的院子,平时除了她和常妈妈会打扫打扫,旁的丫鬟都是些见人下菜碟的,只顾着偷懒,茗月轩的花园已经荒废许久,更何况现在才立春,花没找到,只能挑着好看的小草。
小枝正采摘着,忽见一人影走过,忙跟了上去。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常妈妈刚唤了一声小公子,那人就已经到了床前。
“哥哥来晚了。”
程兰溪抬起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少年微微皱了皱眉。
【程君琢,8岁,丞相嫡子。】
虽然才8岁,但是身型极为高挑消瘦,长相和程晏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只是多了些稚嫩之气。
可在程兰溪看来,他的眼神可不比那恶爹好多少,反而因为年纪轻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内心,怨气和杀气交织在一起,格外的吓人一些。
她往常妈妈怀里缩了缩,实在是不想同这精神病再交手。
程君琢看着妹妹胆怯的样子,胸口一阵刺痛。
他奉父亲之命到军营中历练,一去就是一月,回来就得知妹妹刚刚病愈就又被父亲扔了出去。
小少年怒火中烧,抿着嘴对常妈妈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公子虽然不是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