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正上前要说话,就发现腿后面抱上来一个东西。
程兰溪像是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恶爹的大腿,吓的不敢抬头。
恶爹虽恶,充其量也就是打打她,这毒娘不一样,她玩的是解剖啊!
要说这府上最怕谁,那毒娘绝对稳坐第一的宝座。
程晏伸手扒拉了两下,谁知那小东西抱的更紧了,回头又一看余菲菲的脸色已经带了不耐烦,这才开口说正事,“明日设宴,还需夫人出来走个过场。”
余菲菲点了点头,两人交流的像是上司和下属一样。
只是程兰溪并无心思观察这些,她只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然后祈求上天再让她多活几日。
余菲菲原本也注意到了她,只是见她缩在程晏腿上的模样略微嫌弃的又转过了身。
“还不下来。”程晏的声音低了些,吓的程兰溪又是一哆嗦。
程兰溪麻溜的站好,然后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程晏问她。
程兰溪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恶爹的神色,准备如实相告,“母亲要给我割开看看里头什么样子。”
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做这样的事情,足以唤起人的一点良知了吧,哪知还是高估了他。
“你的命是她给的,要收回去也理所应当。”
瞧瞧这话说的,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程兰溪小脸一拉,转身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她现在开始严重怀疑这本破书的作者精神状态是否良好。
不然怎么能写出这么惨无人寰的人设!
傍晚,茗月轩这个偏僻的小院子格外的安静,立春乍暖还寒,常妈妈在屋中燃了个小火盆,让屋中稍微温暖了些。
程兰溪躺在床上和常妈妈说着白天在书院的事情,只是报喜不报忧,常妈妈不说话,只是满脸笑意。
天色暗下去之后,屋中只有烛火亮着,程兰溪突然就想起儿时在孤儿院时,那老旧的屋子时常停电,院长就会给每个房间发一盏蜡烛。
她们小孩子就会兴奋的围着蜡烛讲故事。
那份神秘和兴奋她到现在还记得。
如今她披着四岁的皮囊,好像又重活了一次,这是对她没有一个完整家庭和童年的补偿吗?
在摇晃的烛火中,她慢慢睡了过去。
*
古人的作息很早,六点多的工夫常妈妈又开始抱着她梳洗打扮。今日的要格外的繁琐些,衣裳和头上戴的首饰也都是些见客才能穿戴的压箱底的宝贝。
遂常妈妈十分小心翼翼,毕竟姑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这么两样。
身穿鹅黄色的小袄,双丫髻上再戴上两只金蝉扑蝶的发扣,小姑娘皮肤白的像个糯米团子,粉雕玉砌格外好看。
其实程兰溪长的有些像母亲,只是更柔和讨喜些,常妈妈贴了贴她的小脸蛋,将她抱了出去。
府上虽忙的不可开交,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程兰溪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介绍。
【姚姨娘,姚蔷,32岁,程晏年轻时的通房,执掌中馈者。】
姚姨娘一身水碧色青罗对襟直领衫,头上戴金镶玉步摇,衬的人端庄大气,即使拥有管家权也丝毫没有骄傲,不敢摆正头夫人的派头,所以今日这一身也算是刻意低调的。
今日请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孩子们,相府内有一个琉璃花室,其中栽种了许多名贵的花材,如今正好开了一批,表明是赏花宴,实则又是一场交际。
且丞相府的宴,甭管有仇没仇,只要还在官场一日,这面子就得赏。
辰时中就已经有人登门了,各家夫人衣着华丽,带着自家的女儿,余菲菲在正门处高冷的迎客,真正接待的却是姚蔷。
各位夫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丞相夫人性子独了些,府中事务都是在妾室手里,可尽管这样也没有人敢得罪她。
先不说是丞相夫人这层身份,贵族官宦之家谁还不生病了,她可是太医院院使的嫡女,自然不能得罪。
所以就算她摆了张臭脸,那也要笑脸迎上去。
程兰溪在常妈妈怀中小心的打量起毒娘来。
从前见她都是白衣,头上也只有一只素簪,今日兴许是因为接待客人的缘故,穿了一身葵扇色织锦斜襟衫,头上也带着莲花金饰以及一只金累丝镶宝灯笼金簪,脸上好像也是上过妆的,很是好看。
这般看来,她们母女更加相像了。
余菲菲扫了她一眼,吓的她赶紧头埋进了常妈妈的胸膛,像个鸵鸟似的只露了个屁股。
“左都御史夫人到~”
听到目标人物,程兰溪咬咬牙,这才挣脱了常妈妈的怀抱,躲在柱子后仔细观察左都御史的幺女。
小姑娘瞧着和她差不多,但是瞧着就是个文静的,见人也不羞涩,大大方方的问好,颇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她好像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朝着柱子这边看了过来,和程兰溪的目光正好对上。
【左都御史幺女,刘婵,5岁。】
程兰溪的眼睛突然一亮。
她对这个人物介绍也摸出了些门道,凡是交流不多的人都是没有人物介绍的,但凡出了人物介绍,那就是来往甚密,那现在起码有一半的可能她的任务已经成功了。
刘婵看着那里的小姑娘礼貌的笑了笑,之后就转过了头去。
“姑娘们有人带着,不如叫她们一起去玩儿。”姚姨娘提议道。
刘夫人也点点头,刘婵这才跟跟着婆子往另一侧院子走。
侧屋中的小案上摆了不少点心果子,地下也铺上了垫子,还有些供孩子玩乐的小东西。
程兰溪先一步被带过去等着了,随后跟着进来的就是刘婵,她只看了看就收敛了视线,老老实实的坐在那,不说话也不动,正好便宜了她,连忙凑了上去。
“姐姐好。”
刘婵照她大上一岁,个子个高了不少,小孩子之间,叫声姐姐也不过分。
“妹妹好。”刘婵只是礼貌的点点头,之后又安安静静的不动。
程兰溪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