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易刘宁二人到了饭厅,胡州官一家已经入席。
胡州官给刘宁倒了杯酒:“刘宁啊,今晚这顿饭,就当给你践行了。你跟了我几年,当真是舍不得你啊!你看,我珍藏多年的酒都拿出来了,怎么样,对你好吧?”他拍一拍胸脯,仰天长叹,只是看着满面红光一脸激动,没有多少不舍。
消息传得这么快?刘宁诧异:“胡大人,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还没有考虑好。”
胡州官哈哈大笑:“还考虑什么,不用多想,去就是!”
胡易沉声道:“爹,宁妹并不想去。”
胡夫人方脸浓眉,胡易就是照着她长的。一听儿子的话,胡夫人瞪他一眼,忙笑道:“胡易,这样天大的好事,你爹爹像刘宁这个年纪,可是求都求不来,想都不敢想。快别说这些,扰了你妹妹志向。”
胡夫人举杯:“刘宁,你成日家想着挣钱买房,这次得了这么多钱,又有了京城职务,不是遂了你的心愿?可是双喜临门的好事!我也祝你到了京城,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刘宁笑一笑,看着胡州长和胡夫人:“大人,夫人,多谢这些年照拂,只是我确实还没有想好。”
胡夫人喝酒豪爽,亮亮杯底:“刘宁,你以后在贵人身边,还要多帮我们老胡美言美言,也不枉我们这几年的交情不是?”
胡易一脸不快,一直喝着闷酒。他听不下去,放下酒杯,提高音量道:“爹、娘,你们这是在逼宁妹!人各有志,你们觉得好的,不一定就对宁妹好。她一个女子在这里我们还可以照拂,到了京中,要是别人欺负她怎么办?”
胡夫人瞪一下胡易:“你这孩子,她跟着大人,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再说,你是她什么人,轮得到你操心?”
胡易就要说话,胡州长捻着八字胡:“胡易,有时候,有人在后面逼一把,也是好的。”
胡州长看着刘宁:“刘宁,我即便再进一步,这辈子也到头了,不,兴许现在就到头了。你跟我不同,有司长大人赏识,虽为女子,未来可期。你是大鱼,远洲的庙小了,你什么都不要怕,到那大江大海扑腾去!”
胡易两个弟妹年纪还小,一个七岁,一个九岁,闻言都笑个不停:“去江里海里扑腾去,刘宁姐姐要去水里扑腾去了!”童言有趣,引得旁边丫鬟婆子也跟着笑个不停。
胡易低头不语,又闷闷喝了一杯酒。
胡夫人看着胡易,知他心事,对刘宁笑道:“就是,刘宁,我胡易从小喜欢耍枪弄棒,也熟读兵书。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备考武将,凭他的资质,早晚会考上,他日你们身份更是悬殊。你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是无名无分。可你到了京城跟着王爷,就大不一样!你放心去吧,去了就不要想着回来。”
胡易本就心中难受,听胡夫人这话更是拉下了脸,语气不好:“娘,什么无名无分?不要乱说!”
刘宁忽略胡夫人言语,眼睛湿润:“大人,夫人,胡易哥哥,聚便有散时。既然如此,我便出这远洲,到那京城看看。”她起身敬了每人,将酒几口吞下。
胡州长也有了泪意:“刘宁,你孤身一人,实在不易。别听胡易娘说的,以后要是实在没有路走,想回来了,回来就是。你的俸禄,我还是开得起。”
刘宁看看桌上的人:“大人,夫人,胡易哥哥,你们也多保重!”她拿过酒壶给自己满上,又咽下一杯。刘宁看着两个孩子:“你们以后也到大江大海扑腾去,姐姐先去看看。”
事情就此定下,胡易将酒一饮而尽,低声道:“宁妹,明早我送你到码头。”
刘宁笑着答应,又喝光了一杯酒。
她心绪复杂,一杯一杯,接连不断,不觉眼皮发沉,看看周围都是虚影。
手中酒杯,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宁妹!”“没事,她醉了,娘送她回去。”“她这喝了不少,也是没有浪费我的好酒。”……
天亮了。
“刘宁,刘宁,快起来,再不走来不及了!”一个声音在刘宁耳朵边上不停喊道。
刘宁睁眼,揉一揉眼睛,看到胡夫人一张方方的脸。
刘宁昨夜践行酒喝多了些,此刻头痛且晕。她转头一看窗外,惊得一头坐起:“胡夫人,几时了?”
“已经快辰时了!”
“怎么不早些叫我?我头……好疼……”刘宁抱着头,又要躺下。
胡夫人连忙将她扶起:“不叫?叫了好几次,总算把你叫醒了,急得我……先起来,到了船上再睡。”胡夫人手忙脚乱,一把将刘宁衣服薅过来,匆匆帮她穿起来,又帮她草草梳洗一番。
所幸东西不多,刘宁打起精神,将重要物品特别是铜皮盒子快速清点一番,放入一个花布包袱提上就走。
路边,胡易坐在马车上等着,看着心情不好。胡州长等一帮和刘宁相识的人,早在一旁站了一群,不停看着后方。
看到刘宁连走带小跑过来,大家松一口气,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众人急急忙忙围上前,将刘宁和包袱送入车中。一个个纸盒布包也不断被扔入车中,是大家送刘宁的礼物。
“驾!”胡易甩鞭,马车开动。
大家在后面追了一阵,大声喊道:“刘宁,保重!”刘宁掀开马车一侧布帘,伸出头对众人挥手告别。
马车拐一个弯,看不见众人,刘宁方坐回车中。她暗自笑一笑,方才那些人倒是热情,只是怎么看,都是想快些送走自己。她揉一揉脑袋,头还是痛,看来是喝了酒吹了冷风感冒引发了头部旧疾。她躺下休息一阵头痛稍缓,起身拆开一个个包裹,有远洲布匹、食物等特产,有胡易弟妹做的泥人,还有胡州长答应的五两银票。
在远洲的一幕幕经历闪过,一张张人脸对上礼物上的名字。雁过有痕,刘宁落下泪来。她抹一把泪,将银票和泥人放入自己那个花布包袱,拿出一盒马蹄糕吃起来。
吃完糕点,刘宁撕下一块蓝布做包袱,把其余礼物全部收了进去。她一手一个,拧了拧,勉强可以提得动。这些就是我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财产了。
想到什么,刘宁掀开马车门帘,对胡易道:“胡易哥哥,麻烦快些,我们出发晚了很多,只有路上